第一百七十一章送礼

第一百七十一章送礼

六小姐陆锦柔见三小姐捎带上自己，心中不悦，虽然她与三小姐一母同胞，可是她却偏瞧不上三小姐那副眼皮子浅的样子，不过她天真的眨了眨眼，仗着自己年纪小，仰着头童言无忌，“三姐姐，曾祖母也很疼我们啊！你看你头上戴的那对半翅蝶的南珠簪子，不就是曾祖母前两日赏的？”

三小姐眸子闪了闪，心中暗自鄙夷六小姐的愚蠢，腹诽道：那还不是因为安宁伯家要宴请各府的小娘子，曾老太太怕他们庶出的四房丢了陆家的脸？

陆老祖只有三个儿子，可是陆家却有五房，陆老祖嫡亲的弟弟陆崇明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临死前，将自己的五岁的庶长子和只有一岁的嫡次子一并托付给大哥陆崇清，陆老祖忍着悲痛将陆家撑了起来，并且早就定下了规矩：陆家不分家。

曾老太太看着三小姐，她笑着嗔怪道：“倒显着我偏心似的，你今早吃的消暑的那碗莫非不是莲子雪耳羹？得了我这么多好东西，一块花生酥倒叫你眼红了去！”

三小姐嘻嘻笑了起来，“锦柠哪里是眼红花生酥，锦柠是要跟五妹妹争宠呢！”

曾老太太啐了三小姐一口，语气却亲昵，“嘴皮子利索的，小心将来遇上一个厉害的婆婆！”她膝下无子无女，平日里最喜欢这些小辈在她眼前玩玩闹闹，她也不掬着规矩，同她们说话也不甚在意。

三小姐羞红了脸，却笑嘻嘻的看着曾老太太眨了眨眼。

笑过了，曾老太太又道：“到底是年纪小，禁折腾，我瞧着你精神倒好，是坐船回来的？都过了哪里？”

锦棠见三小姐虽然状似不在意，却坐直了身子，伸着耳朵听着，不禁莞尔道：“先坐沙船到了浙江，又换了大船，过了苏州、镇江还有扬州，船过宿迁的时候，我还是头一回瞧见那么一大群小银鱼，就是比普觉寺的千鲤池的鱼还要多！”

普觉寺每年浴佛节都要放生，千鲤池里的鱼没有上万也有成千，比普觉寺千鲤池的鱼还多，那得是多少鱼！六小姐睁大了眼睛，喃喃道：“那么多鱼！”

锦棠微笑着点点头，六妹妹只有八岁，说到底，她平日心思再深沉也不过是个孩子。

“说起来，锦娘还给曾祖母带了几样小东西，还望您不嫌弃。”

她起身，走到屏风处喊了绿饶和绿袖将那口樟木的大箱子抬进来。“我还记着曾祖母有一匹雀金裘的羽缎，去年收拾库房的时候拿出来都有些糟了，您还惋惜了一阵子，我在淮安正好看见，就买了一匹回来，您瞧瞧，它这经纬线除了用金线，还用了针尖大小的小珊瑚珠子串在一起！乍一看上去，和您那匹竟然还有些相似——”

雀金裘的羽缎用金线，和孔雀羽毛捻好的线混着各色彩丝织成，展开来看，简直灿若云霞。只是这缎子极其考验捻线人和织布人的手艺，织就过程中有一根羽线断裂便前功尽弃。所以雀金裘极为难得，在京城即便是有那么一两匹，也轮不到陆家这样的人家得着。曾老太太库房里那一匹，还是她的陪嫁。

曾老太太顺着看过去，远远地看去，金线滚着红光隐隐浮动，孔雀羽线织成的深翠花纹莹莹烁碧，工艺和用料分明比她从前那一批要高得多！

可是，当她的手轻轻的抚上那缠枝宝相花纹时，她那保养得宜的面上，终于有一丝动容，那是她早就掩埋在记忆深处的，关于少女岁月的美好。

少顷，她才抬起头来，“你这孩子，你母亲留给你的银子，那都是留给你以后做嫁妆的，这匹缎子不便宜吧？吴妈妈，你去将我那个匣子拿过来！”

吴妈妈应声转身。

三小姐看着锦棠从那口箱子里拿出一匹雀金裘，眸子里闪过一丝嫉妒，都说五小姐手里有的是钱，这话是真的！光是这一匹雀金裘的缎子就价值万两！那箱子里还有什么？那个闪着光的，圆盘的东西，是铜镜吗？怎么这样清晰？

锦棠见吴妈妈大约是要去拿银票，忙笑着开口：“您这是要做什么，您给银子我可是不要的——我虽然还小，可是每年压岁银子却不少，临走前，外祖母、大舅母也没少给我银子花。您放心，我没动我的嫁妆银子，我阿娘留给我的，可都在公中存着呢！锦娘有心思孝敬，您总不能挡回来吧？”

曾老太太见锦棠拒绝的真心实意，也觉得直接给银票有些不妥，她一边吩咐周妈妈将那匹羽缎收起来，一边道：“前阵子翻库房，倒发现了几样你们这些小丫头合用的东西，三丫头年岁你比长，南珠、红宝正衬她，六丫头年纪还小，粉晶倒显得俏皮，你——唔，”文氏顿了顿，转头问吴妈妈，“我是不是还有几颗金刚石？”

吴妈妈点头，文氏才道：“你年纪小，祖母绿、蓝宝反倒不合宜，我那有几颗金刚石，不大，倒是剔透，你拿着玩儿去吧！”

金刚石比南珠贵，这是在补偿她。

锦棠知道自己不能拒绝，于是弯着眉眼，笑容天真的点点头，“多谢曾祖母！”

她转身，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海碗大小的圆盘来，三小姐瞪着眼睛看着那东西递到自己的眼前，她还没回过神来，便听锦棠道：“这是一个西洋镜，听说它是琉璃打磨的，后边涂了银粉，三姐姐看看，是不是比我们的往常用的铜镜清楚多了？”

三小姐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看着面前映着自己清澈倒影的镜子，口中道着：“又让五妹妹破费了……”她将手上那串不值钱的玛瑙珠子摘下来，硬塞到锦棠手里，“妹妹回来，姐姐本该准备礼物，可是出门来走的匆忙，这个镯子你可得收下，可不能辜负了姐姐一片心。”

锦棠哭笑不得，口中还要谦辞，“姐姐不必和我这般客气——锦棠多谢三姐了。”将手串交给身后的绿竹，又从箱笼中拿出一个锦盒。

六小姐陆锦柔还在换牙，她笑眯眯，露出一排缺了一颗牙的贝齿，显得十分天真，笑嘻嘻的瞧着锦棠：“五姐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锦棠将锦盒递过去，六小姐马上笑眯眯的打开，红漳绒的衬布上静静的躺着一个和田云纹璎珞，她拿起璎珞朝着自己比了比，歪着头问锦棠：“好看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便心满意足的坐下低头玩盒子去了。

等到绿袖喊了屋里的丫鬟抬着大箱子退下，锦棠才走到曾老太太身边，撒娇道：“曾祖母，还有件事，锦娘想得到您的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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