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猜测
第四百四十四章猜测
他斜着眼，语意嘲讽，“怎么，威风堂堂的山西行会玄武堂堂主，来了京城什么人都怕？”
中年人面上却丝毫没有不悦的神色，仿佛被嘲讽是一件无上荣光的事。
沈策却没了调侃的心情，仿佛不经意般忽然转了话头：“陆绍室最近好像一直在张家湾的别院里养伤？”
其实陆绍室受家法那几下子早就好了，只是他听说了府里陆绍英那些传言，又得知了老祖宗亲自去庄子上寻人，接着二老爷便被打断了腿的消息，心中有了某种猜测，所以不敢回陆家罢了。
中年人听出了沈策话中的意味，面上难得一丝惊恐，“爷，您现在不宜插手陆家的事，若是让人察觉——咱们这么长时间的安排布置就毁于一旦——”
沈策并没有打算听中年人的唠叨，他早就回过了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一道身影。
他在黑暗之中看着她，他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觉得离她那样遥远。不过是一条街而已，怎么却像是相隔了漠北的一整个戈壁沙漠？
街心处忽然燃起大片烟火，惊起人群中错落的惊呼和奔走。
中年人神色紧张的遮住了脸，可是他却始终看着她，他的眸子中，仿佛闪过千万种情绪，最终，却都如同这场烟火一般，暗淡落幕。
他想过无数次重逢，千回百回，没有一次是这样，猝不及防的，满心无奈的，充满愧疚和遗憾的。
沈策紧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他从上一次在船上就知道，他原本应该克制的那些不该产生的旖念便如同一个误打误撞跑出来的怪兽，一旦放出来，便不受他控制了。
他闭上眼睛，可是眼前满眼都是那一双宁静的眸子看着他的样子，仿佛是在质问：为何他会出现在京城。
“走。”仿佛这一个决定下的万分艰难，他睁开眼，却忽然屏住了呼吸。
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
震惊，讶然，惊慌以及责备？
沈策：“……”
一定是幻觉，他忍不住又闭上了眼。
“……”锦棠：“？”
她有些无奈，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她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强忍着不再朝着他看去，而是将目光放在反方向的灯塔。“五妹妹？”陆锦朵见锦棠分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见灯塔周围挤满了人，她忽然面露惊艳，指着灯塔上空：“快看！那竟然有人！”
萧湛的目光被她一席话吸引，只见黑夜的上空，六个身着彩衣蒙着面纱的女子飘然而落，反抱琵琶，手指黑纱，仿佛仙子下凡。
甫一落地，琵琶声铮铮，惹起万千掌声。
锦棠不着痕迹的用余光扫了一眼方才的位置，对面街巷空空，是灯火也照不进的黑暗，巷口的那颗大枣树影影幢幢，像是鬼怪异志里的魑魅魍魉，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她终于松了口气，也没了要和萧湛周旋下去的心思，牵了牵陆锦朵的衣袖，“四姐，我有些倦了，先回去了。”
陆锦朵一怔，带反应过来听到了什么，即便心中不高兴也立刻道：“那我也——”“母亲说难得有这样机会能出来走走，我让我院儿里的人送我回去就行，剩下的人就跟着你——你就别拒绝啦！若是没人跟着，别说母亲和七婶，我可也不放心的！”
陆锦朵心中高兴，面上却要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推诿道：“这样不好吧”
“就这样，我替姐姐做主了！等我回去的时候，会着人给七婶送一趟消息，四姐难得有兴致，让婆子们跟紧了，好好顽吧！”
陆锦朵只得盛情难却般应了下来，她脸颊微红，羞怯怯的用余光瞟向萧湛，萧湛却没有看他，而是低着头，专注的盯着锦棠的侧脸。
“我送你。”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锦棠垂着头，没有拒绝。
萧湛心中得意，一时间难免有些意气风发。
她才不想和他传出什么不好名声！所以等过了十息之后，锦棠停下了脚步，侧过头望着萧湛，眸色清澈的婉言提醒：“多谢萧家大表哥今日替我家下人解围，今日你本是来看灯的，结果却耽误了你这么久”
萧湛爽朗一笑，“若是有心，哪里不是风景？”
“萧大表哥说的极是，不过我也实在是不好意思，明日待我禀明爹爹——”
“表妹要谢我就算了！”萧湛打断了他的话，仿佛有些无奈：“方才要谢仪只是玩笑话，你怎么能当真？就算遇到的不是你，是旁人，我也会出手相助的。”
他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来，“更何况，咱们是表亲，是自家人，谢来谢去的岂不是远了？好了，前边应当就是你的马车了吧？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走。”
萧湛虽然心中有盘算，但也明白过犹不及，他总觉得这位陆五小姐和别的小姑娘有那么点不同，所以他打算慢慢的逗弄，想到这，他的眸子闪了闪，对，是逗弄，就像猫捉到了老鼠，很有趣。
锦棠对着萧湛福了一福，等回到车上才沉下脸，她敲了敲车门，马婆子从外面探进头来，“小姐？”
“表少爷身边那个随从一直没有回来？”
马婆子想了想，认真的点头，“奴婢怕那个偷儿报复，所以一直盯着四周，那随从放了人之后便跟着消失了，似乎没有回来过——小姐，怎么了吗？”
“没事。”锦棠皱了皱眉，想到小舅舅，心里总觉得不安，想喊绿饶，可一开口才记起来绿饶去追凶手了。
她叹了口气，靠着车壁眼神渐渐失焦。
如果按照前世的轨迹，小舅舅此次来京城一定是谋划什么与谋反有关的事，但究竟是什么事呢？那个反叛的组织叫什么来着？长生道？哦，现在好像还叫什么山西会馆。
她能查到的关于山西会馆的事情，仅限于这是一个正经商会、名下有不少正当行商的铺子，没有一丝一毫能和反叛沾的上边的，不过也幸好是这样，否则，她都能查得到，锦衣卫岂会收不到风声？
现在山西会馆还没有壮大，能够发动的叛乱，最大也仅限于淮安那一事件，现在他们来京城谋划是为了什么呢？
前世的四月，虽然不太平，可到底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不！不对！前世发生了！前世四月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就是过几日流民和守城将士之间发生的大规模冲突，第二件，便是月底的那一场宫变，最终结果是七皇子直接在这一场皇位之争之中出局！
锦棠倒吸了一口凉气，小舅舅来京城悄悄谋划的和这两件事不会有关吧？
忽然，帘子一动，露出绿饶那张鲜少有表情的脸，她的眼底难得的带着一丝兴奋，“小姐！人抓到了！是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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