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0章 如懿传-高晞月48(会员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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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刚停歇没几日的雪又如散花碎粉一般下着。茉心拿过火盆拢了拢火,放了几只初冬采下的虎皮松松塔并几根柏枝进去,不过少时,便散出清郁的松柏香气来。茉心见星璇忙着在里间整理床铺,高晞月靠在暖阁的贵妃榻上看书,便抱了一床羊羔皮毯子替她盖上,又给踏脚的暖炉重新拢上火,铺了一层暖垫。
见高晞月捧着书有些走神,茉心便问:“娘娘这两日最喜欢捧着这本《徐霞客游记》看了,怎么今儿倒像没趣了似的?”
高晞月笑道:“都是写山川河流、风俗人情的,看得多了,渐渐也就没了兴趣,只觉成日里这样待着有些闷得紧。”星璇走了过来,笑嘻嘻道:“可不是!娘娘从前在高府的时候,最喜欢偷偷溜出去游市走街了。如今下了雪这般闷,难怪娘娘觉得没劲儿。”
沉默了一会儿,高晞月懒洋洋问道:“皇上有好几日没召人侍寝了吧?”
茉心添了茶水,回道:“可不是!听说为了准噶尔的事一直忙着,见不完的大臣,批不完的折子。敬事房送去的绿头牌,都是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的,说皇上看也没顾上看一眼。”
高晞月两靥生笑,“这样也好,就这三四日,用着那药,玫答应的戏台子也差不多要搭好,只等大戏上场了。”
星璇疑惑道:“娘娘确定玫答应会借题发挥?”
“当然。”高晞月点头,“那日在御花园她显然是故意挑衅我,她自小便在底层摸爬滚打,一路走来最是知道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事能做,本宫可不信她真的一点都不懂。既然她什么都懂,却又揣着明白装糊涂来故意激怒我,那就是有其他目的了。我顺势而为打了她,也是想看看她要做什么,反正她算计不到我头上来。即便她想算计我,也得有那个胆子和手段。这日子啊也是闷得慌,权当是看戏了。”
星璇稍稍迟疑,还是问道,“不过娘娘,奴婢也是想不通,皇上到底是看上了玫答应什么,要容貌不算拔尖儿的,性子也不算多温顺,出身就更不必提了,竟连婉答应都比不上。婉答应从前好歹还是潜邸里伺候皇上的通房丫鬟呢。”
高晞月轻轻瞥了她一眼,叹道:“星璇,日后这样的话少说,尤其是关于各宫小主的闲话。若是传了出去,旁人听见了,只当我的承乾宫里成日就是坐了一圈爱嚼舌根的。”
星璇不免脸上一红,认错道:“奴婢知错。奴婢也是在娘娘跟前罢了。若是对着别人,咬断了舌根也不会嚼半句的,日后奴婢定会注意,再不说这样的话了。奴婢就是想不通,才一时口快说了出来。”
指着瓶中插着的一束梅花,高晞月问道:“这四时里什么花儿不好,怎么偏折了梅花?”
星璇一愣:“娘娘说笑呢,不是冬日里没什么别的花,只能折几枝梅花了。”
高晞月抿了抿唇道:“你细细想想,别人没有,只有她有,自然是好的。你看咱们宫里这几个人,皇后宁和端庄,娴妃看着温雅清高却倔强,纯嫔则是和婉安静,嘉贵人又是合宫最妩媚艳丽不过的,仪贵话也不多说一句,海常一见皇上就跟个鹌鹑似的瑟瑟缩缩,婉答应更是个没嘴的葫芦。但不论怎么说,咱们这些人都还是有些出身的,即便是婉答应是民籍,可也是个清白人家出身,后妃们也多半顺着皇上的心意来。皇上见惯了和顺的,偶尔得了一个出身低微却有些性子的,长相也称得一句清秀脱俗,怎么会不好好疼着她宠着她?何况宠爱这样出身的人,也能让自己满足些。”
怔了片刻,星璇回过神来道:“奴婢听出娘娘的意思了,男人对着出身低微的女人,宠着她给她尊荣,看她高兴,比宠着那些什么都见过什么都知道的女人,要有成就感得多。”
高晞月握着书卷,意兴阑珊:“因为她们曾经获得的太少,所以在得到时会格外雀跃。也显得你的付出会有意义得多。”
茉心若有所思:“那仅仅因为这样,皇上就会一直宠爱她吗?”
炭火噼啪一声发出轻微的爆裂声,越发沁得满室馨香,清气扑鼻。
“自然不仅仅因为如此,重要的是皇上的生母李氏与她的出身相似,而李氏却因此不得先帝喜欢,先帝甚至厌恶李氏,视李氏为污点,否则不会给皇上改玉蝶,称为钮祜禄氏的儿子。见到她,皇上不免会想起自己的生母,想着生母没能得到的都弥补在她身上,因着移情作用,皇上才会格外宠爱她,只当是弥补“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了。”高晞月道。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星璇低低道:“原来如此。皇上惦记着生母,可偏偏生母早逝,为先帝诞下皇上的李氏本该金尊玉贵,追封为太后,可因着被先帝厌弃,连本该属于李氏的太后之位也另属她人。所以皇上在玫答应身上看到了李氏的影子,才如此宠爱她,这里头还有这么多的缘故呢。”
茉心轻声道:“康熙爷的良妃出身辛者库,不也一路升至妃位吗?其实哪有那么多喜欢不喜欢的缘故,不过是一念之间,随心而为,盛衰荣辱罢了。”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不见得非得都有缘故,可若这个男人是帝王,那些所谓的真心真情便会少之又少了,这疼宠自然也就有了缘故,或是因为容色,或是因为性情才华,或是因为政治利益,或是因为心灵契合,又或是因为一起经历了许多风雨与阻碍。”高晞月无声地笑了笑,那笑意带着嘲讽。
正说着话,外头双喜走了进来,打了个千道:“娘娘,嘉贵人来了。”
高晞月凝神想了想,大概猜出了些金玉妍此来的目的,正好无聊,那就见见,便吩咐道:“请嘉贵人进来。”
“给贵妃娘娘请安。”嘉贵人行礼道。
“起来吧,”高晞月笑着招了招手,“过来坐,这边暖和些。”
嘉贵人坐下后,细细端详着高晞月身上十八镶绲繁复精致的衣裳,笑盈盈道:“娘娘这身衣裳真真好看,这才是嫔妾认识的贵妃娘娘嘛!都像嫔妾穿得这么寒酸成什么样子。”
高晞月幽幽一叹,“咱们正是桃李之年,一个个的穿得沉闷老气,这人看着都跟宫里的嬷嬷一样了。”她抚了抚身上的衣裳,不在意道:“皇后娘娘奉行简朴,本宫自然是要遵从的。可本宫身上穿的料子戴的首饰皆是母家的孝敬,没有额外花费宫里的银子,更没阻碍皇后娘娘节流,那本宫还不能穿得自在些吗。”
“是是是。”嘉贵人笑着应承,她委实没想到高晞月会如此操作,不过细细想了想高晞月的话,似乎又没问题。
接过茉心端来了茶浅呷一口,嘉贵人笑问:“娘娘的寒症了好些了?”
高晞月懒洋洋道:“一到冬日里,本宫浑身都不爽快。”
“皇上不是特意指派了卫太医来给娘娘调养吗?嫔妾听说因着娘娘身子有了起色,卫太医被皇上提拔为院判了呢,可见皇上对娘娘的重视。”嘉贵人奉承道。
高晞月受用地点头,“皇上自然是重视本宫的。”~~~~~~~~~~~~~~~~~~~~~~~~~~~~~~~~~~~~~~~~~~~~~~~~~~~~~~~~~~~~~~~~~~~~~~~~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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