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根源问题
骨节分明的手掌带着极大的力劲将瘦高个部员悬空着扣在墙壁上,速度带起的风扬起岑初额前的发丝。
这一下的力气毫无收敛,两道血痕当场就顺着瘦高个的额头两侧沿着墙壁向下流淌。
“啊——”
哀嚎般的叫声爆发开来,瘦高个部员双手双脚都挣扎起来,用力拍着墙壁。
“放、放开我!我这是在——”
“嘭!”
有力的大手抓着他的脑袋,拎着整个人远离了墙壁,不等瘦高个缓下心来,又以一种更大的力道重新砸向墙壁!
这一下下去,瘦高个的声音当场就像被掐断一样,呜呜咽咽地弱了许多。
这时,手掌将他拎离墙壁。
刚才还尝试仗着身躯优势对岑初动手动脚的瘦高个部员在这只手掌面前显得毫无抵抗之力,他挣扎拍打,断断续续地喊道:“放、放我下来!”
五指如他所愿地松开。
安全部部员摔落在地上,身上的制服早就凌乱不整。他想也不想,手忙脚乱四支并用地就打算直接离开这个地方。
男人从快速通道入口中走了出来。
他的浑身上下萦绕着异常恐怖的气息,那种长期拼杀在任务前线的凛冽杀意像是最尖锐的剑锋,直指前方尝试逃跑的部员。
他没有给对方任何逃跑的机会,脚下发力,人影一瞬间就出现在了瘦高个的路线前方。
他抬腿,一脚直接横扫在部员腹上。
“嘭!”
瘦高个第三次被砸在了入口的墙壁之上。
这一次的力度比先前两次都要更大,只见他从墙壁上摔落在墙角,整个人影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发出抽抽啼啼的呜咽声。
岑初的目光从谭栩阳出现开始,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男人身周的气压极低,眉眼冷厉,精实的身躯如同一只矫健的豹子一样蕴含着极其巨大的力量。他的神情冷漠,唇角抿着微微向下,寒意之下掩藏着无边的暴怒情绪。
墨绿色外套套在男人的身上,两只袖子都被撸到了胳膊肘的上面,外套前边敞开着,露出紧身战斗服勾勒出的完美肌形。
谭栩阳见瘦高个暂时没了反抗与逃跑的力气,这才终于抬起头,对上岑初的目光,眼里的怒意稍稍收敛。
他快步走到岑初面前,双手握住岑初瘦弱的肩膀,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通,不见伤痕,神情稍缓。
“我没来晚吧?”他问。
“没有,这时候正好。”
岑初呼出一口气,将边上那个令人反感的部员带来的恶心情绪赶了出去。
“怎么到这里来了?”他问。
他确实拨通了通话,但那只是半分钟前的事情,这点时间根本不够谭栩阳赶过来。
谭栩阳没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仪板,直接展现在岑初面前。
只见仪板上显示“通话中”三个大字,仔细一看,已通话时间2分27秒,而且还在一秒一秒地往上涨。
岑初一怔,拿出自己的仪板一看,果然也显示在通话中,通话对象恰好正是谭栩阳。
看来应该是自己之前在尝试威胁瘦高个部员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界面,将这通话拨了出去。
谭栩阳眉眼之下一片阴翳,他收回仪板,将岑初拉离墙边。
他脱下外套披到岑初的肩上,将岑初的面向转向最近的一辆自导航磁动力行进器,伸手往他背后一推。
“去车上等我。”他说。
岑初拢住外套,刚才背靠墙壁自脊背渗进来的凉意逐渐被衣服上带着的余温所代替。
他知道谭栩阳是要帮他处理这名部员。
于是他笑了笑,说:“好,谢谢。”
岑初转身上了一辆行进器,靠坐在窗边,透过透明窗子向外看去。
只见身形挺拔的单兵不紧不慢地走回到了墙角边蜷缩着的身影面前,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话,然后弯下腰,从瘦高个的怀里抢过仪板。
男人的背影肃杀而冷厉,脊梁挺得极直,像是一名从未输过的将军,由内到外都能带给人极强的压迫感。这样的气势很容易让他人产生畏惧、屈服或远离的想法,但如果身份发生转换,对于被他护在身后的人来说,这个身影能带来的则是极为可靠的安全感。
男人站在墙边,脚下蜷缩着一滩烂泥似的人。
他的指尖在对方的仪板上随意地划过两下,蓦地,男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气压骤然大降!瞬间,男人身形一动,一脚直接踹上蜷缩的人影,黑亮的鞋尖对着对方的□□重重踩下!
岑初不知道谭栩阳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谭栩阳和对方说了什么。他只是远远感觉到了快速通道入口边上传来的恐怖气势。
岑初没有继续看下去。
他收回目光,向椅背一靠,将谭栩阳的外套披到身前,盖住身子,有些疲惫地闭上双眼。
那名安全部部员确实在刚才给他带来了一些恶心的感觉,但因为谭栩阳的及时赶到,没有造成多大的实际麻烦。这件事情他相信能够传到应该知道的人的耳里,问题的后续处理不需要他再关心。
当然,他也没那多余的精力去关心一个骚扰者的处理问题。
他眼下需要考虑的,只剩下了身躯问题。
简单机械生物失踪,不知道混入了十一舰的哪个角落,这件事对于十一舰而言比较严重,但对岑初来说影响其实并不大。
目前空间阱出现的崩塌迹象已经被不少阱内的舰队所发觉,像十一舰这种舰艇外表看上去十分强劲、但实际表现与外表印象存在很大差异的舰队会被盯上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正像祖星曾经流传的一句谚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十一舰抱有美玉,自身却没能表现出足以守住美玉的实力,那当然就会收到来自外部的觊觎。
空间阱面临崩塌,这个环境带来的时限让包括十一舰在内的各个舰队都紧张了起来。在这时候,能够依旧怡然自得、面不改色的,要么是手握逃阱方法,要么就是科技水平低到根本察觉不到危机。
而对岑初来说,不论是空间阱崩塌,还是随之而来的舰外威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他乐于看到的。
毕竟时限再紧,也不会紧过他的身躯时限;威胁再大,也无法大过他的身体威胁。
反之,足够的矛盾与冲突还能给他带来极好的发挥空间与获利的机会。
就像这次收获到的战争赔偿,虽然无法解决他的身体问题,但却提供了不少主旋体战争相关科技发动所需要的材料,只待寻找时机将能量往主旋体里一注,它就可以直接化身顶级战舰。
别的不敢说,对付一些连空间阱都出不去的稚嫩舰队还是没有问题的。
另一方面,他与十一舰的关系缓和,双方间最大的信任屏障已经被打破,短时间内不需要担心十一舰会带来麻烦。而且因为这场战争的原因,十一舰在能量问题上也做出了很大让步。
至于主旋体各项重要功能的封禁问题以及他缺失的部分记忆的问题,则暂时还没有头绪。
剩下问题最大的还是他的身躯问题。
早在先前初步检查的时候,岑初就发现了自己这具身体从基础人型躯体结构模块到拓展活性模块哪哪都存在着问题。
基础模块异常是由拓展模块异常所引起的,但拓展模块为什么会出问题并不清楚。
直到这次指挥过程中突然昏迷,岑初才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测。
而就在刚才,岑初利用颜至提供的超额能量对身体进行了一番深度检测之后,终于证实了他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一个猜测。
他的身躯问题,根源并不在身躯本身。
而是出自于零维之上!
零维出现异常,零维与身躯间的接口也会随着出现问题,紧接着,这种影响很容易就会影响到身躯功能的正常运作。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张牌倒了,整个体系都会坍塌。
而他这一次的突然昏迷就是因为“接口”异常,零维与身躯暂时性地断了连接。
这当然不是个好消息。
因为这意味着即使岑初能够解决身躯问题,更换身躯,如果根本问题没有解决,新的躯体也会如同这具身躯一样状态逐渐滑坡,直至走向同一个结果。
岑初无声地叹了口气。
身躯是零维的“衣服”,零维才是生命的核心。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便是自己在零维领域的知识水平大约能和自己对战争科技的研究程度相媲美。
要是他对零维的认知和他在活性身躯方面的水平一样,那就是真的连挣扎都不再需要,可以直接着手考虑如何给十一舰再添一份遗产了。
想到这个,岑初莫名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十一舰到底哪来这么好的运气。
他昏昏沉沉地陷入了半梦半醒之中。
忽然耳边传来极其微小的响动声,岑初挣扎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便是气势凌厉的男人弓着头小心地准备踏入行进器的样子。
四目相对,谭栩阳主动避开了目光。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既然岑初醒着,那他就不需要再小心翼翼地控制声音,当场干脆地上了车。
他在两侧座椅的选择上犹豫了一下,最后坐到了岑初对面。
他看了一眼位于两侧座椅中间的控制面板,岑初还没有对速度与目的地进行设定。
“去哪,生活区?”
虽然用的是问句,但谭栩阳已经直接上手设定好了目的地,同时将行进速度调到了最低档。
“嗯。”岑初应了一声。
行进器慢慢悠悠地向前驶去,岑初半支起身子,将身上盖着的外套递还给谭栩阳,“还你。”
谭栩阳看着岑初惺忪眉眼间的浓郁病气,要是这时拿回衣服,他觉得自己非得升起满心罪恶感不可。
“你盖着吧。”谭栩阳说。
他伸手将衣服盖回到了岑初身上,随手帮他压了压脖子两侧。
“刚才那人我把他扔到安全部去了。我亲自绑过去的人他们不会敢包庇。不过不小心下手重了点,人这会儿估计在往医疗部送。”谭栩阳说。
“难怪那么久才回来,”岑初笑了笑,“我以为你会直接喊安全部派人过来带走他。”
“反正这里离安全部很近,用不了多少时间。”他移开目光,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行,谢谢。”岑初弯了弯眼,礼貌地说。
谭栩阳说:“没必要说谢谢。要是连自家队长都护不住,那我干脆就地退休算了。”
岑初笑了一声,眼里没了寒意的指挥官样子看上去温柔极了。
谭栩阳将目光投向窗外。
可惜快速通道中的样子极为单调,根本没有景色好看。
“对了,岑队长。”他突然喊道。
“嗯?”
“下次如果身体不舒服直接到医疗部去吧,那里都是密闭隔离房,安全一点。”谭栩阳说。
岑初一下没明白谭栩阳这么说的含义,他不解地抬眼,充满疑惑地望着谭栩阳。
谭栩阳沉默了下。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画面。画面中,岑初冷淡而慵懒地用一手支着脸颊,另一侧衣服自肩膀被拉下,露出白皙的薄肩与深陷分明的锁骨,一只机器人小护士站在一边,向着他的手臂上注射药剂。
这原本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幕,但在摄影者极佳的摄影角度选择之下,整张照片都透露着一种连谭栩阳看了心脏都要停下一拍的微妙氛围。
这还是他在对方仪板上发现的储存之一。
想到这个,谭栩阳的心情就突然变得恶劣得不行,他内心阴暗无比地想着,自己刚才就该下狠手把人直接废了不可,最好能连眼睛也一起戳瞎,管他什么舰规不舰规的,他才不管呢!
他的目光移回到岑初的身上,只见体弱指挥官依旧疑惑地望着他。
他并不想把事情告诉岑初,这种事情除了徒增恶心之外并无他用。于是他敷衍地跳过了问题,说:“记住就行了。”
岑初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理。他轻哼一声,靠回角落,用头抵着车壁,懒声说道:“不说就算了。我睡会儿,到了喊我。”
谭栩阳看着岑初用额头抵着冰冷车壁,看上去硌得并不舒服。
他沉默了会儿,忽然起身从对面坐到了岑初同侧,漫不经心地问道:“借你靠会儿?”
岑初撑开半只眼,觉得这该比车壁会舒服点,便没客气,支起身子换了方向。
没想到,还没等他调准方向,支着的手臂一软,体弱指挥官的整个身子就直接倒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抱歉。”
岑初想重新支起身体。但他顿了顿,忽然躺着抬起头,望向谭栩阳。
“这个姿势好像更舒服些。”他说。
只是谭栩阳的脸色有些不对。
当岑初转动脑袋仰起头来的时候,他面色一变,立马伸手抵住了岑初的脑袋。
“等等!”
他有些僵硬地轻轻扶起岑初的上半身,自己向着后侧方向挪了一下,才重新将岑初放了下来。
“队长,你躺归躺,但下来的时候……”
他稍稍思考了下措辞,谨慎地说:“还是得考虑一下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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