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开脱
“今日早晨,有人报到镇上的衙门,巷子里发现四人,死者李冒,根据查验,他喉咙被利器刺了三刀而亡,应是死在前日,不过这个人裴秀才应该也识得。”
裴秀才应声点头。
“哦,原是这样,如若是前日,那这位姑娘便不是杀人嫌犯。”
此话一出,陈十一怔愣得不可置信。
袁捕头神色晦暗。
“为何?”
裴秀才不紧不慢道。
“前日,长宁街所有人都在,这位姑娘也一直在长宁街不曾离去,她于前日晌午之后,曾离去购置食材,我曾与她同行购买家母的药材,所以她并无杀人的时间。”
“而且,死者李冒在几天前,对这位姑娘行暴徒之事,受伤严重,迫于生计,每日都在长宁街不曾离去,长宁街所有人都能作证。”
“李冒既为尖锐利器所杀,喉咙刺了三次,说明利器小,应是匕首所为,匕首,在镇上是稀有的铁器,怎么可能为这忙于生计的女子所有。”
“再说,她一个弱女子,被李冒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如何能反杀一个力量大她数倍的男子?只怕,连杀只鸡都不敢吧?”
裴秀才的话一说完,旁边看热闹的人全部都回应。
“是的,陈家妹子怎么会杀人?”
“裴秀才是读书人,他说的对。”
“裴秀才不是与陈家妹子争吵过,怎的还为她当证人?想来那李冒肯定不是妹子杀的。”
袁捕头凶狠的眼神扫了周围人一眼,瞬间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裴秀才不卑不亢地站立着,忙向吓傻了一般的陈十一说道。
“这位姑娘,你姓甚名谁,有什么冤屈可以说出来,袁捕头会为你做主的。”
袁捕头听了笑道。
“裴秀才,你果真是迂腐的读书人,连别人姓名都未曾知晓,就能替别人争论罪行与否。看来,今天这个嫌犯,可以排除了。”
他打了个手势,身后的衙役连忙松开了钳制陈十一的手,放开的一刹那,陈十一的双腿趔趄,站立不稳。
他带人离开的时候,拍了拍裴秀才的肩膀。
“以后少参与这些事。”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热闹看完了,大家也都散了,长宁街又恢复了之前的人来人往。
陈十一轻声说道。
“谢谢。”
裴秀才早已坐回他的位置,听了陈十一的道谢,也未作可否。
晌午过后,裴秀才要去给他老母亲去药房取药。
陈十一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和赵婶子交代一声,就跟在裴秀才后面。
她一边跟着他,一边说话。
“谢谢你,秀才。”
“我要如何报答你?”
“感谢你不计前嫌为我遮掩。”
裴秀才似乎没听到陈十一的话,或者他压根不想与陈十一说话。
走到半途中,他立身,转过头,甚是不耐烦。
“你离我远点。”
说完,他又跨步往前走去。
陈十一似乎没听到裴秀才口中的嫌弃,依然紧紧地跟着他。
当他停留在一套破旧的院子外,冷声对着陈十一说道。
“我说的那些话,并非为你,我已到了家,你自便吧。”
他打开门走了进去,正要关门,陈十一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他脸上甚是愠怒。
“未经别人同意,你怎可擅自进入别人家中?”
陈十一连忙摆手道。
“你别误会,我就是想问问,该如何报答你?”
“都同你说过,我说话并非为你,自是不要你报答,请你速速离开。”
陈十一忙说道。
“我知道,我自是没让你为我说话的资格,但我是直接受益人,不管你是为谁,如我不做任何感谢,内心实在不安。”
忽然,房内传来微弱的声音。
“珞儿,是家中来客了吗?”
裴秀才听得里面的声音,就没管陈十一,径直朝房间内走了进去。
“娘…”
陈十一跟着裴秀才走入房间,房内陈设很是简单,除了墙壁是青砖的,其他的和风鸣庭院差不多了,一个简单的桐漆衣柜,一柱洗漱盆支架,还有一张雕花大床,发旧的黄白色纱帐,隐约显出一人的身影。
裴秀才的身后,陈十一的脑袋往旁边钻了出来,看到那人的脸,忍不住感叹起来。
这也太美了吧,简直惊为天人!
一直听外头人说,秀才病弱的老母亲,印象中,老母亲这几个字,和倾国倾城沾不上边吧。
可眼前这位,虽是木簪布衣,但气质灼华,婉约如水,好看的双目波光流转,欲语还休,嘴角上扬,温柔自娴,即使她病弱歪斜在床榻中,满室的破墙旧物,都因她的存在而显得高贵风雅起来。
“这位姑娘,可是珞儿的朋友?”
陈十一听得清雅的声音,忙惊醒过来,双膝朝秀才娘亲跪下。
“裴秀才是我的救命恩人,特意来此聊表谢意。”
裴母连忙抬了手,示意十一站起身来。
“你这孩子,快快起来,无需行这么大礼。”
陈十一朝裴母磕一个头,连忙站起身。
裴母温柔笑道。
“珞儿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而已。”
裴秀才清冷地说了一声。
“你既已拜谢,便离开吧。”
说完不再理会陈十一,转而对裴母说道。
“娘,要换床褥吗?我唤旁边大娘过来。”
裴母点头应了。
陈十一忙说道。
“我会,我会换床褥,我什么活都能干。”
她希冀的眼神望着裴母,希望裴母愿意同意。
裴秀才似乎不为所动,欲走出房间,扯过陈十一的手臂就要让她离开。
“珞儿,不得无礼。”裴母转头向陈十一笑着。“那就麻烦姑娘了。”
裴秀才挑了两个水桶去外头挑水,陈十一在裴母的指挥中找到了更换的被褥。
“伯母,我姓陈,名十一,你以后唤我十一就好。”
“晨迎霞浦深,卷袖染莳依,是个好名字。”
陈十一羞赧笑了。
“伯母,你的诗句里名字特别美,不过那不是我的名字。我出生后,家中父亲嫌弃我是个女娃,并未给我取名,我是大年十一生的,一直这么叫着,慢慢就成了名字。”
裴母歉意地说道。
“抱歉,我…”
“伯母,我们穷人家的孩子,都是这样的,不过我喜欢你那两句诗,你能赠与我吗?”
裴母欣慰地笑了。
“自然是可以,回头让珞儿写给你。”
陈十一把盖在裴母身上的被褥取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席卷而来,她摸了摸褥子,已经全部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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