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大管事


几人当中,她身子娇弱瘦小,却如大山般巍峨,让人极具崇拜和仰望。

她在和旁边的青衣男子在说些什么,眉头微蹙,却又展了开来。

平时威风凛凛的两个管事,此刻神情谄媚,张怀管事笑脸相迎,迟未大管事平时严肃的脸,此刻也略微带了笑意,腰背微弯。

两大管事都是他们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却在一个小姑娘面前低头哈腰,实在是不多见。

她被管事迎进了大堂,跟着的脚步不紧不慢,这是大管事们特意练习过的。

这样方便回话,也不会离得太近,以免冲撞。

大东家被迎上了主位。

她缓缓坐了下来,极美的双眸往底下一扫,顿时塞满了几百人的大堂,寂静无声。

“今日,所有人都在吗?”

张怀大管事立即回话。

“是的,大东家,这都是干事以上的人,其他伙计是没资格见到你的。”

大东家轻笑了一声。

“你就是张怀大管事?”

“正是在下。”

“还有另一个管事?”

迟未站了出来。

“在下迟未,也是茶庄的大管事。”

“辛苦二位为我打点茶庄,几年来任劳任怨,不过冠冕堂皇的话我也不多说,我没时间,今日,我是来查账的。”

众人心里一惊。

“你们,把玉茗茶庄开设以来,所有的账本都搬过来,景然,你安排人查账。”

那名叫景然的青衫男子恭敬回道。

“是。”

顿时,堂内一排排的方桌合成了一条极长的长桌,账本堆积如山,景然带着几十人坐在桌前,速度极快地拨动着算盘。

容纳几百人的大堂,此刻只剩下噼里啪啦的算珠击打声,翻动账本,像是春蚕吃着桑叶,沙沙作响。

他们专注,神色凛然,就像一个个战士,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土。

付瑞铭站久了的身子有些冷,应是背后沁出了细汗,风一卷进来,可不是全身发寒。

他微抬眸,看见主位上的大东家,右手撑着头,靠在座椅的扶手上,微阖着眼,神色慵懒。

身后的黄衣女子手上抱着的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

极美的红衣少年低声说了什么,惹得黄衣女子一笑,黑衣侠客锐利的双眸望了过去,神色柔和了下来。

账本从早晨查到下午,才堪堪查完。

场上的人都饥肠辘辘但无人敢吭声。

景然递上总账本。

“东家,账本核对一致。”

张怀终于松了一口气,迟未得眉头也展了开来。

“东家,既然都查清了,百膳楼已准备好了膳食,专给大东家接风。”

大东家却不为所动。

“去年,淮州的雨量较大甚至成了水涝,以至于有些茶叶产出不是很好,比平时都贵了不少,你看看去年的茶叶价格,是否与往年的相同。”

景然又急忙安排几人查找。

“账本上,茶叶价格赫然相同。”

大东家轻笑一声,犹如黄鹂婉转,却忍不住生寒。

就这一声笑,把两大管事吓得直冒大汗。

“看来,这是有人在把我当傻子来糊弄。”

付瑞铭心里一咯噔!

难道两大管事,竟然贪了茶庄的银子?

大东家扫视堂内的每一个人,最终目光停留在两位大管事身上。

“景然,把去年的账,翻出来再查一遍。”

她又笑着对两位大管事说道。

“二位,想好了,再与我说话。”

张怀身材微胖,是中年人的发福模样,平时看着十分不着调,他大肆购买田产,频繁进出青楼烟花之地。

但这次他却全身肃然,双手作揖行礼。

“大东家,张怀问心无愧,愿接受盘查。”

大东家瞧了迟未一眼。

“迟大管事,你呢?”

迟未也甚是恭敬。

“在下也愿意接受盘查。”

“好。”

付瑞铭心想,迟大管事为人正义,助人为乐,他一心扑在茶庄上,从不懈怠。

这样好的人,他不可能会贪墨的。

景然忽然发现了什么,急忙走到大东家面前耳语。

大东家神色微变。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大东家从黑椅上站了起来。

“两位管事,先前我已派人前来叮嘱傅旭文已脱离玉茗茶庄,两位应该知晓。”

两人恭敬道。

“是。”

“那为何,去年的账上,竟还有与庐州茶庄往来的账目?”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翻看账本。

账本上的字…

迟未眼神掠过重重人影,落到付瑞铭身上。

付瑞铭心中一颤。

“过来。”

付瑞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到几人面前,身上的汗又湿了一遍衣衫。

“见过大东家,管事先生。”

“与庐州茶庄往来的账目,是你亲自登记造册的,你这是在做什么?”

付瑞铭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声音有点发颤。

“庐州茶庄,我没,没…”

此时,一阵清香侵入自己的鼻尖,再抬眼时,大东家的身影就在眼前,她的眼眸极其认真地看着自己,带着微微笑意。

“你不必害怕,照实说即可。”

她的声音似乎犹如薄荷草,瞬间令人头脑清爽。

“他手上有玉茗茶庄的信牌,而且是庐州茶庄的,并且他银子都付了的,账目上并没有错。”

陈十一看着面前有点紧张,但满脸正色的少年忙慌不迭地解释,却还保持头脑清醒,口齿伶俐,确实难得。

“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付瑞铭准备退下,又听得声音说道。

“你是谁带进来的?”

迟未躬身道。

“是在下,瑞铭很是适合做这行,就把他给雇了进来。”

陈十一笑了笑。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选好了替罪羊,要让他为你顶罪是吗?”

迟未眉头微蹙。

“大东家,无凭无据,你为何这样说?”

“这位小干事,在茶庄,算是你的人,然而账目上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作为他的直接大管事,却充耳不闻,并且,他的权职如此小,管理的账目怎么就直接进了总账目。”

“还有去年的茶叶,当时傅旭文还在。”

“你觉得反正人都走了,又是傅旭文做的账本,而且,我们以后查账的时候,利用付瑞铭接触庐州茶庄的事,引诱查账之人看到庐州茶庄几个字,转而联想到傅旭文离开的事,也会自然而然把这件事扣在他的头上,你呢,刚好就躲过这一劫。”

“我说得对吗?迟大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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