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相逢有时
顾清语闻言微微点头，嘴角含笑：“二爷的确改变了许多，和从前完全不同……”
小翠紧接着附和道：“姑娘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奴婢之前还担心来着，如今再看，都是奴婢见识太浅，杞人忧天罢了。”
“你一番心意，我自是明白。”顾清语柔声道。
顾清语低头见女儿玩着玩着，突然有些犯了困，便让春雪取来随行带着的锦被，轻柔地将周婉莹包裹其中，哼着悠扬的曲调，哄她入梦。
周婉莹的睡相极乖，安宁纯真。
待女儿安稳睡去，顾清语转而关切地询问起小翠的近况，又提议道：“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过两年也是要说亲事的。不过，这也要看你的意思，你若愿意，我便为你找个可靠的人托付终身，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一切随缘就好。”
小翠闻言脸上一红：“奴婢从未想过那么多，奴婢只想帮姑娘看好医馆和铺子里的生意，别出什么差错就好。至于旁的……皆由姑娘做主，奴婢一切听从便是。”
顾清语轻轻拍着女儿道：“那我便先替你细细留意着，若真有那合适之人，必定先让你过目，再做定夺。”
“奴婢感激不尽，多谢姑娘。”小翠俯身行礼，脸颊泛红。
顾清语交代了几句之后，抱着女儿起身道：“如今臻臻还小，我能出来的机会不多，你不妨常来侯府坐坐，咱们也好叙叙旧。”
小翠连连点头：“有姑娘您这句话，奴婢是一定要去的。奴婢也想多见见您和肖小姐。”
顾清语怀抱着女儿离开医馆，待那马车缓缓驶离医馆，于街角转弯之时，斜对面的茶楼内，两名身着商人服饰的青年男子相视一眼，匆匆结了账，脚步轻快地走出茶楼，随即也坐上了一辆马车，紧随其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然而，等顾清语平安返回侯府，那辆马车又调转方向，回到了之前的茶楼，不露丝毫跟踪的痕迹。
等到沈砚出城归来，听闻顾清语出府的消息，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涌现出一丝淡淡的温情。
他随即发问道：“你们可见到了那孩子？”
“回大人，那孩儿被紧紧裹于襁褓之中，二奶奶看护周全，卑职等实难一睹其真颜。”
沈砚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似是忆起了往昔：“她的骨肉，自是与她相仿，如她幼年之时……”
一时间，他尘封于心的思绪，再次被轻轻勾起。
年幼的顾清语，带着几分稚拙与羞涩，小步紧跟在他身后，脆生生地喊了他一声“哥哥”。
这一年多来，沈砚对顾清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但他从未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心怀一份深沉的克制，他不想打扰她的生活，更不想她和自己再扯上一点关系。
他静静地守候着她的安宁，观望着，等待着……即使这份陪伴，她永远不会知晓。
又是一年匆匆而过，顾清语深居简出，一心一意地照顾女儿，细细品味着这份得来不易的安宁。
朝中风云变幻，宫中又添了几位新人，有人欢喜有人愁，总有着说不尽的故事。
顾清欢在宫中待发修行，过着完全与世隔绝的生活，皇上也乐得成全她，毕竟宫中妃嫔众多，而她的父亲顾永康又惨死狱中，自己能给她的体面已经不多了。
夏末的余温悄然退却，取而代之的是缕缕清新宜人的微风。
楚氏携着府中女眷去往香山寺烧香祈福，以求香火庇佑家宅安宁。
周婉莹一向最粘着母亲，所以也被带了去。她那双好奇的眼睛四处张望，不见丝毫的烦躁与哭闹。
楚氏望着孙女这般乖巧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柔声夸赞道：“看来，咱们臻臻和菩萨也是有缘。”
楚氏虔诚礼佛，宋静姝静静跟随，不言不语，只以眼神示意顾清语带着孩子们去凉亭欣山间美景，吃些点心。
孩子们安安静静地吃着点心，顾清语抱着女儿，来到围栏前，望着满目苍翠的景致，轻声细语道：“臻臻，你看，这里有好多好多的树……”
话音刚落，她的余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修长笔直，挺拔如松。
顾清语微微一怔，下意识地转眸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身常服的沈砚，正静静伫立于不远处。
许久未见，他那张俊逸的脸庞，依旧清朗如初，没有留下丝毫时光的痕迹。
他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顾清语望着他，微微一笑，轻轻颔首。
此时，她怀中的周婉莹还在咿咿呀呀地呢喃着，声音中带着稚嫩的懵懂：“娘亲，那边，好多好多……”
沈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周婉莹那稚嫩的手指移动，落在了她圆润如糯米团子般的小脸上，细细端详，随之勾唇一笑，笑容朗朗。
果然，如他所想那般，她的骨肉，与她小时候的模样，极其相似，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与熟悉。
沈砚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看着她们母女，眼神中满含温情。
顾清语同样没有打破这份静谧，只以无声的目光向他投去关切和问候。
周婉莹独自呢喃着，见母亲久久未置一词，遂俏皮地嘟起小嘴，撒娇道：“娘亲，抱抱嘛……”
顾清语闻言，嘴角含笑，温柔地垂下眼帘，双手不由自主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轻声道：“臻臻想不想吃些点心？”
“要！”
周婉莹清脆悦耳地答道，声音里满是欢愉。然而，待顾清语再度转身之际，却发现沈砚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他来去匆匆，不留痕迹。
可顾清语知道，他一定是特意来此，只为见自己一面，实现当初的约定。
沈砚说到做到，再也没有擅自出现过，而她在心中也暗暗期待着，总有一日，总会有一日，亦如此时此刻，他们还会再次相逢……
沈砚如今已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权柄在握，备受信赖。与此同时，永安侯府亦是荣耀加身，深得圣眷，顾清语心中所求，不过是这份微妙的平衡能够绵延不绝，如静水深流，不被任何风浪所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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