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淡淡的
四季循环，兜兜转转，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起点。
顾清语再嫁侯府的传闻，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一女嫁两次，且均为同一夫君，此等奇缘异事，实乃世间罕有。
顾清语的出身背景，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加之，她这次又是从宫里出来的，更是引得众人浮想联翩，揣测不已。
不过，她人已经在侯府了，自然无法再回返顾家重行出嫁之礼。所以，侯府只能安排喜轿西侧的小门悄然抬出，绕着府邸蜿蜒而行，一路穿花拂柳，经由繁华的常青街，最终又回到了侯府的正门前，郑重入府。
顾清语的嫁妆，当年全都折成现银和银票，一部分放在医馆，一部分存在银号，如今若要重新置办，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
顾清语有意简而化之，宋静姝却不愿看着她再受委屈，执意要贴补银子给她好好置办一番。
顾清语连忙摇头劝阻道：“我怎能让大奶奶为我破费，我自己也有些体己和积蓄，只是我不愿太过张扬。毕竟，我已历经过一次嫁娶。”
宋静姝听后，亦是轻轻摇头：“过往云烟，已成旧梦，如今才是你新的开始。你与二爷重修旧好，再结连理，此乃天大喜事，理应好好庆贺。”
顾清语淡淡一笑：“一切都是承蒙皇上圣恩，我和二爷商量过了，一切从简，无需太过铺张浪费。”
宋静姝闻言也不好再坚持，只余下一声轻柔的叹息：“你从前就是喜欢素净低调的性情，我只是不想委屈了你。既然你与二爷心意相通，早有定夺，那便依你们之意而行。母亲已嘱咐过，你们的婚事，将由大爷与我全权负责，她老人家年事已高，诸多事务皆感力不从心。”
顾清语心中明了，笑容更加温婉：“大奶奶不必向我解释，我都明白的。”
宋静姝随之握住她的手道：“你是最通情达理的人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咱们到底是一家人。”
顾清语轻轻颔首。
临近婚期，顾清语又去了一趟医馆，和小翠慢慢叙话。
小翠的神情中带着几分迟疑，话语间更是小心翼翼：“姑娘再入侯府，本是喜事，可奴婢心里总是隐隐不安……奴婢担心姑娘再遭那些无端的委屈。”
顾清语风淡云轻：“别担心，侯府若是怠慢了我，便是怠慢了皇上的一番美意。侯府都是要面子的人，怎会轻易引火烧身呢？”
小翠闻言点一点头：“姑娘说的是，此一时彼一时。其实，旁人倒也无所谓，只要二爷一心一意地待您，只要二爷能真心实意地对待姑娘，莫要总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面模样，叫人心里发怵便好。”
顾清语抿唇微笑：“二爷天生就是个严肃的人，时日久了，我也就自然而然地习惯了他的这份沉静。”
“姑娘，容奴婢多嘴问一句，那沈公公呢？”
顾清语摇头道：“沈大人前途无量，自不必和我相提并论。他自有他的青云之路要踏，而我亦有我的宁静岁月要守。只盼彼此都能安好，岁月静好，便是最大的福气了。”
小翠忽而心生感慨，轻声细语道：“姑娘，奴婢斗胆和您说句实话吧。从前，奴婢最担心的人便是沈公公，更怕姑娘跟了他，无名无分的过一辈子。可日子久了，奴婢也渐渐瞧出些端倪来，沈公公对小姐的情意，丝毫不逊于二爷，只可惜他身为残缺之人，此生注定不能生儿育女……”
顾清语闻言，目光温柔如水，缓缓道：“沈大人对我的好，我自是铭记于心，不敢有忘。过往云烟，且让它们随风而逝，只留心底那份温情罢。”
小翠连连点头：“姑娘说的是，一切都过去了，往后只会越来越好。”
离着成亲还有三天的时间，顾清语如常陪伴在周檀绍的身边，陪他说说话，看看书，偶尔闲话几句，倒也安静惬意。
午后，耀眼的阳光穿透云层，洒满室内，带来无尽的暖意。
周檀绍忽而感慨道：“你不在侯府的时候，我总是风风火火做事，晨光初现便出门，直至夜幕深沉方归，几乎不曾有过这般闲暇，好好看一看窗外的阳光，静静地品一品手中的茶。”
顾清语轻轻抿了抿唇：“二爷，怎的忽然间生出这番感慨来了？”
“不是感慨，而是心中一片舒畅。”
周檀绍望着她道：“有你在我的身边，日日都是这般舒心。”
顾清语含笑不语，想起一事来：“我一会儿还要出门一趟，去铺子里取些花露和胭脂。”
周檀绍知她正在为大喜之日做准备，点头应允道：“我本该陪你一起去的，只是我现在出门，免不了又要惊动母亲她们，又是一番波折。”
“二爷好好休息就是，我自会速去速回。”
顾清语换了身素淡的衣裙，乘车前往胭脂铺子，取了一个精致小巧的包袱后，她未做片刻停留，又乘上马车，一路向着医馆匆匆而去，似有什么着急的事。
等她到了医馆，目光掠过门口几张陌生的面孔，心中便已了然，沈砚定是到了。
掌柜的匆匆迎上前来，行了一礼，言也没多说什么话，忙让出一条路给她。
顾清语默默走到后堂，一眼便望见沈砚端坐在他惯常偏爱的那个位置。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温煦的笑意，深邃的眉眼，闪烁着沉稳幽远的光芒。
“你来了。”
顾清语将随行带来的包袱放在桌上，沈砚对她微笑点头：“我特意来早了一些，不想让你久等。”
“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沈砚轻轻颔首，神色淡然如水：“我每日风里来雨里去，还是老样子。”
两人之间，好似有种无声的默契，彼此间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清语闻言，眼帘轻垂，波澜微敛，她缓缓打开手中的包袱，声音柔和道：“切记注意身体，往后我再见你一面也是不宜，只盼能时常得闻你的近况，心中便也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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