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罪己诏
“上乃下诏，深陈既往之悔，曰 前有司奏，欲益民赋三十助边用，是重困老弱孤独也。
朕每每思之，夜不能寐，深感痛惜，因朕一己执念，致使百姓流离，桑田无人耕，知人不明，负罪实深。
自恃聪明故不纳谏；自知有错却不加改正，致使过错越积越深，此乃朕一人过也...”
京城内，各个坊间在同一天张贴上了洋洋洒洒数千字的讣告，百姓们聚集在讣告前，望着那晦涩难懂的文字，议论纷纷。
京城的百姓虽富饶，但识字的终究只是少数，何况如此晦涩的文字，所以每个讣告前，都有宣读讲解的儒生。
“这究竟是个啥意思？”
“你没听说吗？是陛下的罪己诏，原来陛下也会犯错？”
“谁说不是呢？”
听着议论纷纷的百姓，儒生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讲解。
说道周天恒将为国死战的将士们定义为战败，削减了一半的抚恤时，百姓们群情激愤，破口大骂，什么昏君，暴君不计其数，可负责维持治安的将士却是一言不发。
在得知周天恒企图葬送祖宗基业，在大兴的国土上重建楼兰古国时，更是骂声一片。
罪己诏嘛，就是给百姓们一个发泄的渠道，倒也并不稀奇。
可当最后，周天恒决定禅位之时，百姓们却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这...禅位是啥个意思么？”
“就是不做皇帝咧，那不成啊，陛下不做皇帝了，还能谁来坐？”
“是咧！做错了事怕啥么，做错了改正不就好了。”
听着话锋一转的一轮声，李振放下帘子，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他早已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无他，周天恒在位的十几年来，不管在最后他究竟犯下了什么过错，但对于大兴的百姓们，他们的得到的好处却是实打实的，减轻赋税，减少徭役，凡遇灾年，不吝钱财的救灾，这也给周天恒积累起极大的威望。
想要改变百姓们心里多年的观念，当然没那么容易。
“杜方，回去吧。”
车马穿过人群，回到徐国公府内，穿过亭台水榭，张弘毅与苏秦二人不知在讨论什么，激烈争执着。
“你特么别以为老夫杵你，赶紧滚远一点，别在这儿唉声叹息的，老夫听着就烦！”
“这是徐国公府，你若是不愿听趁早滚蛋，我请你来的？”
“老夫管你什么公府？老夫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你待如何？”
“苏秦，是不是这些年来没拾掇你，你脾气见长啊！”
“怕你不成？”
看着真吵出火气的两人，李振连忙上前劝解道：“张爷爷，苏爷爷，您二位这是何苦呢？眼下善后的工作还没完成，咱们岂能窝里斗？”
“你问他！从老夫来了就在这而长吁短叹个不停，你要是后悔了，干脆将皇位还回去，咱们一起抹脖子算了！”
听着苏秦的解释，李振也渐渐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或许多年的君臣情谊，张弘毅仍是有些于心不忍，尤其是在听过了百姓对周天恒的评价后，更是为此事感到惋惜。
“你说陛下这是何苦呢？好好的江山，唉...”
“你特么有完没完了？李振，你赶紧管管他！”
“我咋管...”李振心中腹诽，沉吟片刻后，宽慰道：“张爷爷，苏爷爷说得对，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小子，在你面前，老夫不必在说那些客套话，你趁早拿出个章程来，赶紧将此事平息，然后老夫至此离开京城，至死不归。”
“还是将和夏王请回来吧，他不出面，这件事没办法平定下来，昨日我已经派人去往西州，要不了多久，和夏王就能抵达京城了。”
“李振，老夫问你，你对和夏王了解多少？不是老夫信不过你，只是你如何保证，和夏王不会是第二个陛下？”
李振不禁叹了口气，无奈道：“事实上，我没办法给出任何保证，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和夏王会努力做一个明君，因为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
与此同时，凉州。
这个距离京城不下千里的大漠明珠，显然没有受到这件事情的波及。
在城内修养了一段时间，风沙在如烟脸上留下的痕迹也逐渐消散，可如烟的心情却是愈发的低糜。
她实在是担心不下李振。
他虽然不清楚李振要做什么，但事态既然已经严重到不得不将结发妻子送出京城，便可想而知其中的凶险。
“也不知道送一封书信来，白白让人担心。”
李远山望着如烟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倒是去劝劝啊！”
李远山推了推妻子，道：“自从来了凉州，娃子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你这个做婶婶的倒是享受。”
“你以为我没劝过？如烟这孩子心思重，李振又是个不省油的灯，现在人都见不到，你教我怎么说？”
三婶嘴上抱怨着，身体却是城市，挪步来到如烟面前坐下，牵起如烟的柔荑，无奈道：“娃子，你也别太担心了，李振他有本事，不会有事的，可能要不俩多久，李振就将咱们接回去了呢？”
“婶婶，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经常在想，如果当初不是我整日在官人耳边唠叨，想让他一展抱负，官人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与我们聚少离多？”
三婶闻言，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李振这娃子吧，从小就不让人省心，他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对他是非打即骂，谁让这孩子淘气呢？偏偏又是个犟脾气，一但决定了什么，三头牛都拉不回来。
自从他双亲过世，这孩子又不是勤俭持家的主，没多久便败光了家产，饱一顿饥一顿的饿着，我们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你也知道，婶子这肚子也不争气，这辈子也没生个一男半女的，早就把李振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待，说实话，婶子比你更担心，能不能吃饱啊，有没有穿暖啊，受了欺负怎么办？操心的事太多太多。
等你以后有了孩子你就明白了，天底下没有不担心自家儿女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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