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培茵一直持续的发高烧,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际,听到自己的身边有人在说话,然后就被人扶了起来,苦苦的中药喂到嘴里,培茵恶心想吐,刚一挣扎,鼻子却被人捏了起来,只能“咕咚咕咚”的咽了下去,中药的味道实在是不好,培茵想睁开眼睛,想跟身边的人说,自己不想喝中药,但是眼皮仿佛有千金重,怎么都睁不开,想要开口说话,嗓子里仿佛塞满了东西,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喝完了药,培茵就被人轻轻地放到了炕上,身上盖上了一床厚厚的被子,培茵这会觉得有些燥热,想把身上的被子掀了,手刚从被子里拿出来,就被人抓住放到了被子里边,被子又被轻轻地拉着盖好了。
喝了两次药之后,培茵听到自己的耳边有人在轻声的喊着:“培茵啊,回来吧,回来吧,培茵啊,回来吧,回来吧。”一声声的轻声呼喊,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牵绊,听在培茵的耳朵里觉得愁肠百结,让人听了有种潸然泪下的感觉。
听得培茵非常的着急,可是怎么也动不了,就好像自己被人捆得结结实实的,身体上还被压着一块大石头,培茵一会好像在火炉上面烤着,一会好像被人扔到了刺骨的河水中,脑子里依然还是那鲜红鲜红的颜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挣扎着要睁开眼睛的培茵出了一身的汗,浑身黏黏腻腻的,身上觉得轻快了很多,但是身上的那身小里衣湿乎乎的穿在身上却觉得挺难受。
正在纠结于自己黏腻的里衣的培茵听到自己的娘惊喜的说:“哎呀,培茵出汗了,娘,培茵终于出汗了呀。”
奶奶说:“谢天谢地,出汗就好了,出汗就好了啊。”
培茵异常的疲累,动一动手指头好像就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培茵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沈母还有奶奶,喊了一声:“奶奶,娘。”声音好像蚊子在哼哼。傍晚十分,屋子里的光线暗暗地,一道瑟瑟的斜阳穿过窗纸照到了炕边的墙上,奶奶跟娘的脸就沐在那到斜阳里,脸上的惊喜在这淡淡的斜阳里看着格外的温和。
奶奶惊喜的说:“哎哎,奶奶在这呢,奶奶在这呢,培茵来喝点水吧。”
培茵想着满脑子那些刺眼的红色,问奶奶,“爷爷?”
奶奶说:“你爷爷被伤了,去医院看了就回家养着,现在在北屋呢,培茵啊,你都睡了五天了,奶奶差点被你吓死啊。”奶奶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培茵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爷爷只要是没事就好,当时看到爷爷躺在地上,身上还有那么多的血,还以为爷爷受伤很重呢,只要人没事就好。
后来,培茵才知道,那个冯卫东虽然身上有枪,但是水平非常的有限,当时场面有些混乱,他想朝天开一枪震慑一下,谁知道打开保险之后枪走火了。
爷爷呢,一直注意着冯卫东的动作,看到他拿枪的动作就知道要坏事,院子里这么多的人,伤着谁都不好,爷爷当年也是拿过枪的人啊,通过冯卫东的动作就知道枪要朝哪边走火,实在是没有办法就自己挡了过去,子弹是擦着爷爷的右胸膛过去的,所以培茵看到爷爷的胸口有血还以为子弹是射过去的。
出了这个事,虽然最后没有出人命,但是西平是当年有名的革命根据地,于是很多当年积极分子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给上面反应情况,军民雨水情啊,那些在这里待过的部队谁没有被当地这些人帮助过?
庄户人家都实在啊,直接就说,我们当年为了那也是出人出力,不说是抛头颅洒热血,可是我们终归是用我们自己的力量为了新中国的建设作出了贡献啊,人家沈家村那可是有名的支前村,沈老爷子当年把家产都捐给咱们的队伍了,当年没有死在小日本手里,差点死在自己人手里,这是多么的让人心寒啊。
意思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反应的人多了,上面的有关领导就重视起来,于是沈家的危机也解除了,再后来,李仲煊瞅着机会就给部队的领导们打报告,硬是把右派崽子的沈培军要到了自己的部队,田支书一看,就跟县革委会的人打申请,于是,沈培田跟培芝上完了小学之后还能继续学业了,爷爷听到这些消息非常的高兴,觉得自己的这些付出是应该的。
再后来,培茵才知道,那天早上从县革委会打过来的那个电话是个预警的电话,齐向南曾经偷偷的跟沈父说,自己知道那个打电话的人是谁,因为他的声音自己非常的熟悉,等到齐向南说了个人名,沈父心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也算是当年沈家的熟人,估计是想用这个方法告诉自家的人,冯卫东已经带着人马动县里出来了,你们赶紧的该躲的躲起来,该藏的藏起来。
培茵人小,但是思绪太多,又加上那天早上抱着弟弟跑来跑去的出了几身汗,李大夫说最主要的是培茵被爷爷的伤吓着了,这才高烧不退,奶奶听李大夫这么说,就觉得培茵是吓掉魂了,培茵听到的仿佛低吟一般的喊自己的名字就是奶奶偷着给自己叫魂,这个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叫魂可是封建迷信呢,要是被人知道了得被批斗的。
培茵养了好些天才能下地,毕竟还是小孩子,李大夫嘱咐一定要好好的养着,万一伤了根本以后再想补回来是很难的,所以沈母跟奶奶就拦着培茵一直躺在炕上,直到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这才让下炕去爷爷屋里看望还在养伤的爷爷。
爷爷的年纪在那里,这次受伤虽然得到了及时的救治,但是已经不能恢复到没受伤的时候了,以后的大烟袋是不能再抽了。
爷爷伤在肺部,虽然还没有到深秋的时候,但是却披着棉袄腿上盖着被子靠着被子坐在炕头上。
看到培茵过来,爷爷欣喜的招了招手,培茵脱了鞋子爬到爷爷的身边,也把腿伸到爷爷的被子底下。
爷爷看了看脸色白的仿佛透明的培茵,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孙女心思太细,又实在是怕自己家里的人有什么事,那天早上看她跑来跑去的这次的事情把孩子折腾的实在是够呛啊。
爷爷很高兴自己的小孙女能一直这么为家里人着想,当时培茵一再的劝自己去外面躲一躲的时候,自己是非常的感动的,当时就想着,就算是死了,能有这样好的孩子,自己也是能够含笑九泉的吧。
爷爷摸了摸培茵的头,说:“培茵,身体好了吧?”
培茵说:“嗯,我觉得都好了,爷爷,您这里还疼吗?”培茵说着话轻轻的摸了摸爷爷胸口的伤处,那里包着厚厚的纱布,虽然子弹没有射进身体里面去,但是子弹擦伤的那处伤口还是很深的,医院里的医生给消了毒之后就让回家好好的养着,想想后世,一点点的伤口就要在医院里住十来天,那些消炎的药水更是一天输几大瓶,再看看现在的条件,实在是太简陋了。
爷爷看着培茵蹙着眉看着自己的伤口,眼里担忧的神色跟大人似的,笑着说:“爷爷是大人,不怕那点疼。”
培茵抬头看着自己的爷爷,爷爷的脸色还是苍白的,脸上的皱纹更是比前些天增加了不少,培茵实在压不下心里的担忧,哽咽着说:“爷爷,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幸亏您没事。”
爷爷把培茵揽到自己的身边,培茵抱着爷爷的胳膊轻轻地靠在爷爷的身上,爷爷说:“培茵啊,爷爷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其实爷爷就没有想着还能从那些人的手里再出来,爷爷觉得以后的日子都是赚来的呢。”
培茵说:“爷爷,您别这么说,家里没有您了就没了那根柱子了,我爹说您是家里的顶梁柱呢。”
爷爷说:“好,以后呀爷爷就好好地活着,看着培茵慢慢地长大,以后培茵要好好地上学,跟你大姑姑,你爹,你娘一样去京城读大学,做一个有文化有见识的人。”
培茵说:“好,我一定去京城最好的大学读书,我要带着我的爷爷奶奶一起去,看看当年我的大姑姑,我的爹娘还有我在那里生活学习的地方,爷爷,咱们拉钩,你一定要等着我呀。”
爷爷看着培茵伸出的小巧圆润的小拇指,微微的弯着,带着满脸的期盼的神色看着自己,爷爷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弯起来勾住培茵的小拇指,培茵高兴的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们要盖个章,谁都不许说话不算话。”于是,一大一小轻轻地碰了碰大拇指,许下了这个诺言。
为了早日实现这个诺言,培茵收起来自己的懒散,熟知后来历史走向的培茵想着一定要努力考上京城那所最好的大学,那所自己的大姑姑,爹,娘曾经读过的学校,也是他们接受革命进步思想的地方,自己要带着自己的爷爷,去那里看一看,看一看爷爷最引以为豪的孩子们曾经待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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