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重整旗鼓（下）
第二天早上6点。
周小欣出了自己租住的旅馆，穿过昏暗逼仄的地下通道，即使是白天也看不见丝毫的光亮，仿佛不见天日的地下牢房。
不远处连通着下水道，空气里始终飘着臭味与尿骚味。
她推开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头上的天空豁然开朗，她贪婪的吸了口并不算新鲜的空气，整理下花费三百块巨资新买的白衬衫，抚平上面的褶皱，这才笑着挤进了远处的地铁站口。
周小欣站在拥挤的人潮中随波逐流，周遭都是看似衣着光鲜的上班白领。她是计算着时间从出租屋出来的，从这里抵达公司附近的地铁，最快也要两个多小时。
每天坐两个多小时的地铁，从城市的一头赶到另一头去上班，是许多燕京上班族的常态，似乎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
有人曾经在知乎上发过一个疑问，既然来燕京这么累，为什么还有许多年轻人拼命的挤进燕京这座城里。
周小欣看见一个算是说出大家心声的答案。
那个男孩子说，是因为心里还有梦想呀，是因为不想在三四线城市庸庸碌碌的过一生，是因为，想给心爱的女孩一个光鲜亮丽的家。
所以，一定要去燕京，因为这里意味着机会，因为只有这里，才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
梦想，看似很遥远的一个名词。
可是，这座以政治、金融中心而闻名，由金钱铸造的摩登大都市里，根本就不相信梦想，燕京也从来没有爱情的泪水。
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地铁长途，周小欣走出了地铁站。附近是投行、评级机构、渣打银行大楼，城市依旧喧嚣，周小欣深吸口气，背着有些廉价的包，挤进人群。
今天，她跟这些人一样，在燕京有了第一份工作。
沿着大街一路向西，路过世贸大楼，在星巴克咖啡馆前等过漫长的红绿灯，瞧着开往CBD商圈里的各类兰博基尼、柯尼塞格跑车，哪怕你不断麻木着自己，依旧有人提醒你身上标着“贫穷”的标签。
穿梭进入逼仄的小巷，终于来到了燕京投资银行二部。
一栋三层老楼，没有光鲜亮丽的旋转门，没有匆匆而来的金融白领，周小欣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她抬头望着眼前这栋标记着大大“拆”字的老楼，静立了一会儿，从王府井商业大街吹过来的风，呼啸而过，吹乱了她额前的刘海，也让她回过神。
没多久，一位身着香奈儿白色长裙，背着LV挎包的女孩朝着她走过来。女孩的头发烫着长卷，耳坠上是闪亮的孔雀蓝耳环，像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白雪公主。
周小欣对女孩有印象，她也是面试者之一，名字叫乔美丽。不过她不喜欢这个女孩，因为乔美丽的眼神里，总是带着瞧不上同温层人的目光。
乔美丽自然也看到了周小欣，但仅仅是用余光瞥了一眼。
两人前后脚进入小楼，一楼空间有限的大厅里空荡荡，没有任何公司标志，老旧的前台后坐在名中年男子，手里捧着保温杯，翻着武侠小说。
周小欣走过去，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种青涩，稚嫩而腼腆的问道：“您好，我是今天来报道的实习生。”
王大力显得有些意外，抬头瞧着眼前这位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年纪不大的女孩，问道：“姑娘，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中龙证券大楼在CBD，不再这边。”
“没错，我们来的就是二部。”乔美丽插话。
“二部啊？那你们去三楼吧。”
瞧着两人上楼，王大力无语的笑了笑，不知道上面那群领导怎么想的，一个快要撤销的部门，最近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三楼，经过周彦霖的安排，这里已然焕然一新，新的办公设备，新的咖啡机，新的总监办公室。
他按照江禾的吩咐，将堆放一堆杂物的单间清理出来，重新打扫干净，铺上了新地毯，在靠着大窗的位置摆放上了新鲜的紫百合。
秦明抿了口保温杯里的枸杞大麦茶，望着光鲜亮丽的总监办公室，啧啧称奇：“你说这位江总监是要干嘛，真的要在咱们二部扎根下来了？”
季朝颜将最新的漫画单行本藏在了办公桌的抽屉里，百无聊赖的说道：“我就知道，咱的好日子到头了。”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李娇娇，对着化妆镜补妆，往自己脸上拍着粉底，头也不抬的说道：“你们说江总平常用的都是什么牌子的化妆品，她今年好像31岁了吧，怎么皮肤保养的比我还好呢？”
秦明想起什么来，神秘兮兮的对着两人说道：“我听小周说……”
小周？
两人一愣，同时目光落在了在茶水间哐哐拍着咖啡机的周彦霖。季朝颜打趣他：“老秦，你也太势利了吧，昨天还一口一个周总，今天就变成小周了？”
“大家都混成一个级别了，还什么周总，”秦明冲着他仰了下头，“别打岔，我听小周说，江总31了还没结婚呢！”
“31了还不结婚？”李娇娇仿佛挖大了什么大料，“她是不婚主义？”
秦明抿了口茶：“不清楚，不过我打听了下，好像说她私生活混乱，被贬到咱们这的，也是因为给人当三。”
“不能吧！”季朝颜瞪大眼睛，“瞧着江总那样，不像给人当小三的人呀！”
“你懂什么，”秦明笑了笑，“有一些富豪呀，就喜欢这种清纯高傲的女人。”
“那个……打扰下你们的早茶会……”
周小欣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寂静。
几人回过头去，瞧着站在楼梯口的两人。
乔美丽没有理会三人，四处的打探起来办公室的环境，忍不住皱起眉头：“这里是狗窝嘛，怎么办公环境这么差，连个加湿器都没有。”
“你们二位是？”秦明不清楚两人的身份，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周小欣急忙鞠了个躬，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大家好，我是今天来报道的项目实习生周小欣，请多多支教！”
项目实习生？！
三人脸上均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季朝颜甚至生出了这妹子脑袋瓦特了的错觉，来二部这鸟不拉屎的“三无投行部”当项目实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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