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欺师灭祖
好久，我才把她松开，露出笑容，“我好了。”
“看到你，我就好了。”我破涕为笑，拉着她进屋，“你在这里，还习惯吗？”
“习惯。”
她朝着我笑，“大自然最养人，虽然有些活儿需要自己做，但是我与白姨在一起，脾性相投，住了几天发现，反倒有些喜欢这样的生活了。”
“她去哪儿了？”我问。
裴雪瑶往外看了眼，笑着道，“说是后山上有沙枣，这个时候刚刚成熟，她要去摘一些回来，留着冬天吃。我还没吃过呢，那沙枣好吃吗？”
“好吃。”
我想起了小时候，“沙枣不大，最大的也就小拇指那么大，到了秋冬被风霜打过之后，才会真正甜起来，变成天然的果干，最是美味。”
她突然看着我，说，“像你。”
我愣了一下，看向她时，却见她认真地看着我，说，“凌音，我知道很多事情很难很难，一般人根本做不到。但换做是你的话。”
她顿了顿，笑着道，“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你历经风雨，也会像是果子一样，染上最好看的果霜。”
我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在心头，难以用言语表达。
只听她又说，“初入盛京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糟糕透了。直到我遇上了你。”
“我遇上你，便如同在一群豺狼当中遇上了麋鹿，如同在淤泥中看到了荷花，让我突然感觉，人世间千万般糟烂，但也不是毫无可爱之处。”
“那日，你与我说，会带我离开寒王府，会带我去看这大好山河。”
她看着我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我记住了。”
“要不是为了这个，我没办法撑过那么多事情。在西秦使臣手上时，我每夜每夜，都在想着这句话。”
“凌音。”
她拉住我的手，突然问我，“你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
“与你一样，看到你，我就觉得……足够了。”我有些哽咽，“最近确实遇到了很多不太好的事情，但是你说得对，这世间千万般糟糕，至少，我今天还能来找你。”
她会心一笑，拿了点馍给我吃，又端上来一盘子菜，“白姨教腌的菜，你尝尝。”
我看着她开了个玩笑，“如果我是男的，我就娶了你，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好的人。”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要是不嫌弃，往后我陪着你。”
本以为只是一句安慰的话，我却没想到，她是真的陪了我一辈子。
去世的那年，她拉着我的手，说，“凌音，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便是曾与你生死与共，曾一起踏遍山河，曾站在陛阶之上指点江山，曾陪你看尽世间繁华，看到了我们曾梦寐以求的盛世。”
“此生，无悔。”
只是此时我们都还年轻。
我陪她呆了一会儿，因为军中有事，只能急匆匆离开。
她站在山坡上，目送我远去，说，“凌音，我在这里等你。”
我扭头看她，重重点头。
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看得懂我的坚持、我的脆弱、我的迷茫，也知道她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深呼吸，下了山。
花叶来接我，与我并肩而行，“裴雪瑶不一般，她出现在你身边，证明这个世界就是在向你倾斜。”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师父的意思是？”
“我给她算过一卦，有史以来第一个左辅星居然是个女人。”他看向我，“她不懂征战天下，但是，等你登基之后，她将会让世人看到她不一样的锋芒。”
“左辅星是什么？”
我不懂卦象，只是隐隐有些猜测。
花叶说，“紫薇身边的左膀右臂，一个是左辅星，一个是右弼星。”
“那另一个呢？”
我看着花叶，他却摇头，“不是我。”
我愣了一下，随后回神，“也对。”
他看向我，道，“总有一天，你会遇上这个人的。”
我点点头，上午的崩溃逐渐消失，等到了山下的时候，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与力量感涌上胸腔，我扭头看向花叶，“师父，我懂你的话了。”
“的确，人活着要有希望。”
他朝着我笑，“而希望，是因为心里还有爱。”
是，我厌烦这个嘈杂糟乱的世界，可是这里还有我的爱人，我的朋友，我想要守护的百姓，以及那无数个，千百年来都只能生活在后宅当中的姐妹。
我深呼吸，点头，“我会坚定地走下去。”
他紧握我的手。
比任何时候都要紧。
我看着他的侧脸，想到他之前说的那句话，“我会一直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突然出了问题，在走到岔道口的时候，我没忍住突然转身，将他怼在了旁边的白杨树干上，狠狠亲了上去！
他穿的是女装。
可这一刻，我顾不上了。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开始只是捧着他的脸，后来搂住他的腰。
他似乎微微僵了一瞬，之后便任我胡来。
过去好一阵子，才开口轻笑，“欺师灭祖？”
风雪中，他的脸犹如冰雪凝成的花，清冷如仙，却又透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和温柔，就连嗓音都是柔和的，只是这四个字，却透出一丝丝微妙的戏谑和甜蜜。
我心跳得像是要从胸膛里冲出来，喉咙干涩。
抚他的脸的手指在轻轻颤抖，但是这一刻却不知为何有些偏执，沙哑道，“是，欺师灭祖。”
“你说过，会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不会反悔吧？”我看着他，感觉四周的一切都消失了。
风雪茫茫，四目相对。
他打量我片刻，说，“我是个女子。”
我说，“我不介意。”
他笑了一声，伸手把我拉回去，主动捉住了我的唇。他的吻有种清冽的甜，犹如红梅盛开在了雪花中。
我踮起脚尖，突然发现他的温柔无法抵挡。
眼角突然泪意奔涌。
是爱的感觉。
犹如春雨，润物无声；犹如甘泉，沁人心脾；犹如赤阳，扫清阴霾。
犹如万物生长，是希望的感觉。
而不是暗夜里撕扯与凌虐，算计与纷争！
我问他，“你介意我……曾在寒王身下委曲求全，遭受凌辱吗？”
他亲吻我的眉眼，“凌音，那是你受过的伤，我心疼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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