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怀璧其罪
她冷笑了起来，“难产那事儿，的确是我身边的嬷嬷做的，但是后来我才发现，那嬷嬷根本就不是我的人。”
说到最后，脸上的冷笑变成了阴沉，她的身子颤抖起来，“我被打入冷宫的时候，那嬷嬷试图杀了我。要不是我背后还养了别的人，就真的死在了她手上！”
“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杀我！”
“直到昨天，见到了你！”
她看向我，情绪激动起来，“我才知道，她是徐凤娇的人！她假装替我办事，却将徐凤娇转移出去，让她和老寒王双宿双飞，把孩子留在我这里，让我替他们抚养长大！”
“我是皇后，那他们的孩子就会成为太子！他们都不费一点力气，就让他们的孩子有了继承权……”
说到这里，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我震惊之余，嘴角不禁露出笑意，“照着娘娘的说法，那废太子可就未必是皇上的骨肉了。”
“您也说了，徐老侧妃给皇上下药的时候，她已经和老寒王私定终身了。那她既然爱的是老寒王，为何又要给皇上下药呢？”
“我听说，这世上有一种鸟，会把蛋生在别的鸟的巢穴，让别的鸟替它养大，并害死人家的幼鸟……”
原来人类狡猾起来，只会变本加厉。
我以为的所有巧合，所有的一切，最后真的是有的人手上一盘局，从一开始就算计好的。
世上，并没有什么恰到好处的巧合。
废后整个人僵住了，呆呆地坐在原地，脸色苍白得像是一张纸，“照着你这个说法，那岂不是说，老寒王从开始就想造反？”
“不然，他怎么会得到四十五万西北军还不满足，要害死西川王呢？又为什么，不择手段地想要阮家军呢？”我缓缓深呼吸，也觉得有些后怕。
“还有，徐凤娇这么做，您的娘家就没什么反应吗？我觉得这很蹊跷。”
废后张了张嘴。
好一阵子，才道，“她的事情激怒了皇上，皇上下令，让我父亲离开京城，搬去了阳城。这一晃，已经很多年了。”
一切似乎都被串联了起来，“阳城在江南，老寒王带着徐凤娇，也去了阳城。寒王也是从南边回来的……”
顿了顿，我看向废后，“娘娘，您就没想过，您是娘家舍弃的，一步棋吗？”
“还有，您叫余晚香，您妹妹……原名应该叫余若阳吧？按理说，她是庶出的女儿，您是家里的嫡长女，怎么她的名字，却比您的好呢？”
“末将很好奇。”
“若阳、凤娇，这都是望女成凤。但您的晚香，确实落幕之意……”
她的背影，越发僵直了起来。
“因为，”她的嗓音有了颤音，“因为，我娘出身不好，是商贾之家。而她虽然是庶女，但她母亲的哥哥，却是老寒王身边的部下，那个时候虽然不算是很厉害，但好歹……也算个将军。”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娘娘说的铁矿，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表情突然变了，“对对对！那个铁矿，就是我——”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她看我的眼神，充满恐惧。
我琢磨着她这前后说的话，说，“那个铁矿，实际上你娘的母家发现的，可是最后却被废太子、寒王府控制，用来私造兵器，对吗？”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和我娘没关系……”她突然疯狂摇头，“我外祖母家的生意，早就转移到了我们家……”
“我相信和你娘没关系，但和西北……应该有关系。”我截断她的话，“娘娘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娘做什么，我阮凌音还是有底线的。”
“但是，我要知道铁矿究竟在哪里。”
我伸手，落在了她肩膀上，看向远处，“娘娘没有子嗣，对付您也没什么意义，对吧？我还是能容得下一个人在她出生的土地上，好好走到最后的。”
她才缓缓放松下来，说出了一件破天荒的事情！
“那铁矿，就在你们月牙关边上的弦月城郊外！”她看向我，瞳孔轻轻颤抖着，“我表兄的生意，一直都是把南边的丝绸卖去西北，再把西北的香料运到南边！这铁矿，是意外发现的！”
“所以阮凌音，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你的月牙关了吗！那里，什么都有啊！不只有铁矿，还有金矿。”
我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却拉住了我的手，“如果你有办法送我离开盛京，我就可以带你找到那两处矿产！”
“有铁矿，就意味着有源源不断的兵器！你还有忠心耿耿的阮家军！你还有金矿！月牙关内，是肥沃的平原，东边还有一道天堑，完全可以当成是国中国！”
“阮凌音，你什么都有！”
她的眼底，逐渐露出恨与狠辣，“你完全可以，杀了这些人给你爹报仇啊！”
她摇晃着我的手臂。
我脑海里，仿佛有一道惊雷滚了过去，到最后才发现，一切都是怀璧之罪。
许久，回神问，“这消息，都有谁知道？”
“矿藏属于国有，一旦发现必须上报朝廷。肯定不能说出去的！这件事情，只有废太子和寒王、我知道！”她深呼吸，“其他的小喽啰，都不知道事情真相。”
“行，我找机会送你走。”
离开凉亭时，我没有感到更轻松，反而心里越发沉重了，这个事情要是被皇帝知道，他肯定不会再让我回到月牙关，甚至可能会直接设法杀了我。
对于皇帝而言，阮家军分崩离析，西北大乱都要比月牙关形成一个国中国强。
魂不守舍时，背后传来废后的声音，“阮凌音，我相信你！”
我扭头看了她一眼，突然感觉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可怕。
那种可怕不是因为怕她算计。
而是，那个眼神像极了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一个没有自我的寄生虫，要吸干宿主的血。
而我，就是此时此刻，她眼中的那个宿主。
那一团救命稻草。
可我又无法怨她。
她从一开始，就被灌输女人这一辈子，一旦不能生孩子，就什么都完蛋了的想法，这一辈子都在恐惧中生活，就算是努力算计往前走，也只是为了把自己的儿子扶到前面去，好沾他的光，让自己过得体面些。
到最后，那儿子都成了别人的。
冷不丁的，侧边传来寒王的声音，“凌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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