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救人
官道上。
两辆马车飞驰而过，掀起阵阵灰尘。
相较于村里面坑坑洼洼的马路，官道算得上相当平整了，宋姣姣仍被颠得七荤八素，胃里直泛恶心。好处是，马车比牛车更快，且不必担心风吹日晒。
她散漫地靠着车壁，羡慕地望着一旁看书的年宝。真不愧是大家闺秀，哪怕辛苦仪态从始至终都保持得十分优雅。
【娘，你吃颗话梅压压胃里的不适。】察觉到她的目光，年宝担忧地抬起头来，拈了颗话梅放入宋姣姣口中。
话梅酸涩的味道蔓延至口腔，翻滚的胃部暂时好受些许。宋姣姣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抬手抚着年宝的头发，“谢谢。”
年宝脸颊上旋即浮现两个小梨涡。
咯噔！
马车突然陷入一个大坑中，车壁摇晃，母女俩迫于惯性朝前摔去。宋姣姣半躺着还好，年宝横着坐车，身形不稳眼看就要一头撞到柱子上，吓得宋姣姣心口一凉，忙将其拉进怀中护着，肩膀狠狠撞在车壁上，疼得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过去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廖掌柜焦急的声音自外边响起：“盛娘子你们没事吧？不知道谁在地上挖个大坑，你们先下车，待众人将车拉出去才能继续往前行了。”
宋姣姣咬紧牙关挣扎起身，扯到受伤的胳膊冷汗一下子布满额头，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没事。”
年宝赶忙从她怀中爬起来，神情焦急。
“娘就是撞到了，一会儿就能好。年宝乖，你先下马车。”年宝不放心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掀开车帘。
廖掌柜已经在马车旁放下脚蹬，怕她走不稳，特地扶住她的手臂。
【谢谢。】年宝打了个手势，礼貌道谢。
“小丫头甭跟你廖叔客气。”廖掌柜朗声大笑，小姑娘纯真的笑颜驱散心头阴霾。
众人心情轻快不少。
宋姣姣紧随其后下了马车，那股疼劲儿过去之后，恢复日常。
她没有欺骗年宝，那一下虽然撞得有点重，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回头涂个药酒，青紫的伤痕几日便能下去。
官道上有个三米长的大坑占据正中央，两侧仅仅能供一人通过。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陷入坑中，马蹄有了轻微刮伤，得靠人一点点将其推拉上去。
“奇怪了，昨日还没有坑的。”廖掌柜百思不得其解，这两日亦没有下雨，排除掉山体滑坡等自然因素，只剩下人为。
山匪？
还是仇家？
廖掌柜当机立断，镇定自若地指挥：“四人负责拉车，两个人一前一后警戒，剩下两人去前面打探。”
他带来三个小厮，个个都跟随他走南闯北，练就一身好武艺。
临行前，盛淮安又找了四个大汉护卫宋姣姣母女俩，队伍里包括他足足有八个男丁。看地形他们已经在华亭县境内，假若出事一个时辰内必然能到县衙搬救兵。
众人抄起家伙，分工协作。
宋姣姣母女俩被安排在正中间，宋姣姣眼尖地发现路边有车轮碾过的痕迹，她沿着车轮往前看，发现车轮失控冲出了道路，滑到了山下，沿途还能看见被马车按压的灌木丛，以及散落的大米。
“救、救命~”
一阵微弱的声音忽而顺着山风传上来。
宋姣姣继续侧耳倾听。
“救救我……”
声音虽然很小，但不是幻觉。
年宝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宋姣姣的袖子，【娘，咱们能救救他吗？】
小家伙湿漉漉的大眼睛，澄澈又干净。
宋姣姣冷硬的心肠软了一瞬，自己已经深陷泥沼，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守住年宝内心里的良善。
也许这就是当娘的责任感吧？
“底下有人吗？谁在喊救命？”她上前两步大声询问，视线一一扫过茂密的丛林。
许是得到回应，那人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难掩激动：“我在山下，救我，救救我！”
众人都被吸引过来。
“廖掌柜，有把握能救他吗？”宋姣姣询问道。
救人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如果施救难度大干脆直接放弃。
廖掌柜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不禁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才诧异地收回目光。
他打探着地形，跟身边小厮商量后得出肯定结论：“能救，我这小厮从小便是在深山里长大，这点坡度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那是个黑瘦精干的少年，名叫毛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明亮的眼睛。
宋姣姣将匕首塞进他手中，郑重地说：“安全为上。”
毛豆打开匕首，刀锋在阳光下散发着刺眼光芒。这是一把好刀！毛豆咧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拍着胸口保证道：“盛娘子放心吧，我力气大着呢。”
他沿着陡峭的山道往下走，如履平地。上面的人却齐齐捏了一把汗，见他左走右转，很快便循着声音锁定目标，将绳子往那人身上一绑，又扯了三下绳子表示可以将其拉拽上去。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
众人将人拉拽上来，毛豆亦扒拉着地面窜出头，表情万分轻松。他将匕首还给宋姣姣，“谢谢。”
宋姣姣看他盯着匕首瞧了好久，显然十分意动，却始终没有开口索要，“这把匕首是夫君赠予我的，不能送给你。但我保证，等到了丰州城后，一定为你寻个差不多的匕首。”
毛豆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表情一会儿喜一会儿纠结得不行。
“收下吧，这是我送你的谢礼。”宋姣姣拍了下他肩膀，越过他，走向被救上来的人。
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头发微微花白，身子骨强健有力，将衣服撑得鼓鼓的。
老人家腿摔脱臼了，身上被树枝割出一道道伤口，幸好廖掌柜身边小厮十分全能，帮他正骨，还拿出跌打药膏帮他敷伤口。
一碗糖水下肚，老人家方才恢复了精力，迭声感谢：“多谢诸位搭救，在下乃是安家商队，姓安名泰山，半个时辰前遇到一伙流民抢劫，随车一块掉下山。”
廖掌柜眼神微闪，谁能想到在路边随便搭救一个老头，就是大昭朝第二大商号的人。而且此人还姓安，身份非同一般。
思忖片刻，他同样报上名号，“安兄，在下是聚丰酒楼的廖长贵。”
安泰山紧绷的神经再次松缓，露出真心实意地感激笑容：“廖兄，幸会幸会。”聚丰酒楼是闻名大昭朝的大酒楼，能在州郡担任掌柜都不可小觑。
两位商人商业互吹一盏茶时间，才进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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