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地主之楷模，剑指黑市
“哈哈哈……赐教说不上，但若是赵老弟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与你详谈一二。”
钱掌柜爽朗一笑，端起茶来，示意赵峥喝口茶，慢慢细说。
赵峥微微一笑，端起茶水来，小酌一口，润了润口腔和嘴唇，随即便看向了钱掌柜。
钱掌柜见他如此猴急的样子，心中倒也理解。
“鬼市为僰人所开，僰人是什么，想来不用我多做解释，赵老弟也是懂的吧？”
“这个自然。”赵峥点头道：“僰人不受我大乾统治，居于深山老林之中，我大乾子民杀之不仅无罪，反而还有功。”
“嗯！”钱员外点头笑笑：“此言不错，僰人不受我大乾统治，那其耕种的田地，也就不用向着朝廷上税，如此一来呢，日积月累之下，他们手中就会积攒出许多的粮食。”
“这些粮食，他们吃不完，放着时间久了，就会坏掉，所以僰人的头领们，暗中想了一个办法，便是开设黑市，和我们大乾子民于黑市交易。”
“那不知，官府这边，对于这个是什么态度呢？”赵峥问道，他现在能从官府借势，纯然是走了偏锋的路子。
可是一旦做了让官府不喜欢的事情，这件事情还恰好就被人捅出去的话。
那此前从官府借的势，一下就都会变成反噬！
换言之，赵峥现在分不清楚，钱员外说这个，究竟是真的想拉自己一把，还是已经和其他的粮商，乃至于是酒坊，暗中设局，就等着自己往里边跳！
“官府么……”钱员外嘿嘿一笑：“赵老弟有所不知，官府对于这个呢，其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老哥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我们正常的一斤麦子，也就是五文钱，但是，僰人这里，可以买到两文钱一斤的麦子，甚至于一文钱一斤！”
“啊？”赵峥瞬间就有点不镇定了。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可怕的交易逆差，所以官府近些年，对于僰人的围剿，已经不是那么紧锣密鼓了。”
钱员外含笑道，“若非是如此的话，镇西将军麾下的三十万大军，分出一半的人来，也早就已经踏平雁荡山，将僰人的坟，都能犁好几遍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僰人喜欢以物易物，钱到了他们手中，没什么用处。”
钱员外接着说道：“盐和药，是他们最喜欢的东西，一斤盐，能换得来千斤粮，甚至，换个僰女来伺候自己，也并非不可能！”
“啊？”赵峥震惊了，一斤盐巴，在僰人中这么值钱啊！
“除此之外，就是茶叶和布。”
“僰人居于深山之中，茶叶和布，就相当于是我们乾人手中的钱币一样。”
“就我所知，市面上百文钱一匹的布，就能在黑市上，交换到一百斤粮。”
“僰人这么富，为什么不发兵去抢啊？”赵峥真是有点搞不懂了。
钱员外听着他这虎狼之词，微微一愣，端起茶来，大喝了一口，这才把内心的震惊压了下去。
相对而言，赵峥现在是自己的邻居，而恰好呢，自己也比较富。
你小子！
该不会！
不过，这也不可能吧？
大乾可是有王法的。
这话应该只针对于不臣服于大乾的僰人才是。
“赵老弟真是会说笑了，除了在这些僰人手中，你能找到一百文钱一百斤粮食的价格外，放眼整个天下，你还能找到第二处吗？”
“呃？这倒也是啊！”赵峥含笑道：“和僰人交易，确实比直接发兵去劫掠还更直接……那不知，该如何参加黑市呢？”
“黑市每个月都会举行一次，时间都是在每个月十五号这一天，当然这得看天气，若是遇上天阴下雨的话，那是不会举行的。”
“地点则在雁荡山，至于如何参加，这个很简单。”
钱员外看着赵峥笑道：“所有前往参加的人，都用黑布罩头，挖出两个洞，让眼睛可以视物便可，交易的过程，遵循自愿买卖，谁也不能强买强卖。”
“唯一的禁忌，就是不得打听对方的身份。”
赵峥琢磨道：“那半路上会不会有人打劫呢？”
“赵老弟想说的是雁荡山的群寇吧？”钱员外清瘦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屑之色来：“你有所不知，这个黑市，几乎等于是僰人和外界交换物资的唯一渠道了。”
“如果雁荡山那群贼寇，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山里的几十万僰人，只怕能把雁荡山群寇的骨灰都给扬了！”
赵峥面露愕然之色，僰人这么屌啊！
不用，想来也对啊！
雁荡山里，就是僰人世代盘踞之所，官军不是打不进去，而是觉得这地方打下来没意义。
地形险阻不说，僰人占据天险之地，官军强攻之下，损失必定惨重。
而现在凭借如此大的贸易逆差。
这几十万僰人，简直就是西蜀的输血泵、摇钱树、聚宝盆啊！
小规模的捕奴团，就已经可以轻松控制僰人的数量。
如果是僰人数量增长得太快，那好办，大军可能就会出动部分了。
或者，有时候捕奴团中，甚至可能出现精锐官军伪装成的，以此来提高捕奴效率，或者是杀伤僰人的效率。
这些东西，飞快地在赵峥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得不说，乾国朝廷真是敲得一手好算盘啊！
“所以说，赵老弟你要是有想法的话，完全就不用求别人，自个儿就能度过这次危机。”
钱员外眯眼一笑，整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友善之色。
“多谢钱老哥指点迷津……”赵峥含笑道，“今日是十号，这么算下来，那岂不是说，五天时间之后，就是黑市开启的日子？”
“不错。”钱员外颔首笑道，“赵老弟能在秋天的时候，吃掉我这里的一千斤蚕丝，那我便可以在这个时候扩大生产，我把这个告诉你，既是帮助你，也是帮助我自己。”
“钱老哥的恩情，我会记在心中。”赵峥脸上充满了自信：“而我所说的一千斤蚕丝，只是起步！”
“哦？”钱员外颇觉吃惊，“赵老弟，你这酒坊就算是可以发展起来，那也是和城里这些酒坊杀得头破血流，今年你当真还能腾出手来，把布行也发展起来？”
他可是很清楚，苏氏布行能发展到而今的水平，大半的功劳都应该算作赵峥的。
从这次天仙醉火爆全城，引得众多酒坊联手打压，便可看出赵峥这人的能力有多么可怕了。
只是，任何东西的发展，他都需要时间啊！
“钱老哥，话不可说满了，万一小弟我这次在全城酒坊联手打压中倒了下去，那日后说不定，还得看来老哥哥您这里混口饭吃！”
赵峥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啥都往外说呢？
“哈哈哈……”钱员外仰天大笑，心情好到了极点，他可不管赵峥这话说的真假有几分。
“赵老弟，你我相识数年，你的人品和才能，我可是比谁都清楚的。”钱员外笑道，“夏侯家的那只凤凰在拉拢你，老哥我也是略有耳闻，不过这男人大丈夫，又怎么可以在女人下边呢？要干，那也是在女人上边干啊！”
这番虎狼之词出口，惹得边上伺候着的众多婢女们，个个面红耳赤，低下粉颈，不敢看人。
“多谢钱老哥，您这番肺腑之言，小弟记在心中了！”赵峥起身告辞，“今日突然到访，已经打扰老哥好多时间了，等到小弟度过这次难关之后，定有重谢！”
“哎，见外了不是？”钱员外站起身来，“走，我亲自送你出去。”
赵峥没有拒绝，和钱员外有说有笑地穿过那大片荷花池。
走在临空横架整个湖面上的兰桥迎宾道上，赵峥看着钱家大宅里边的众多仆人，似乎是好奇，随口问道：“钱老哥，你这家中仆从无数，田地不可计算，那这一年到头来，给长工开出去的工钱，只怕也不少吧？”
钱员外一听，脸上也露出自豪之色，“赵老弟说得不错，我这家中仆从众多，田地不可计数，但是有一点，你却说错了。”
“哦？哪一点我说错了？”赵峥好奇道。
“我这年年给我打工的长工，确实不少，但是开出去的工钱嘛，嘿嘿！”
钱员外乐道：“每年年末的时候，我动动手脚，别说给这些长工开钱了，不仅不用开钱，他们还要倒欠我百十文钱呢！”
赵峥一脸敬佩之色：“钱老哥高啊！”
钱员外听着赵峥的赞誉之言，自然忍不住炫耀起来自己的神操作。
“这些长工呢，大多数都是有家室的，而且家里的人不少，一年的吃喝嚼头、穿衣用度，再赶上一个头疼脑热的话，那这都是先记在账目上的。”
钱员外看着赵峥笑道：“这些个泥腿子，大字不识一个，甚至有的人，连数数都数不到十的，明面上告诉他们，长工一年给一百文钱的工钱，可是他拿得到吗？”
“别的不说，就从我祖父辈儿开始的长工，祖孙三代都在为我们家里做事长工，最少的一个，也欠下来了三十两银子，最多的一个，运气不太好，中间一辈儿死了两个老婆，我爹活着的时候，都帮着他娶了媳妇儿，所以他家现在欠我家一百二十四两银子。”
赵峥竖起大拇指，什么才是地主中的楷模！
这他娘就是啊！
长工死老婆了，必须给帮着娶老婆。
为什么？
长工娶老婆的钱，地主出，但是这算借的钱，还要还利息。
每年都在利滚利。
这就变成了子孙债。
利滚利，债滚债，到了最后，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的债。
长工娶到老婆，不算绝后，那就多生崽子。
不然的话，哪来那么多会说话的牛马，为地主赚取财富啊？
“钱老哥，那我就先回了！”
赵峥停下脚步，向着钱员外拱手一礼。
“愿你能度过此次难关。”钱员外微微一笑道。
赵峥嘿嘿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转身登上马车。
赵闲一扬马鞭，便驾车小跑了起来。
其余几人，也骑着马，立刻护卫在马车边上。
看着马车跑远了，钱员外便转身回了大宅。
管家很奇怪，忍不住问道：“老爷，这赵公子已经不是苏氏布行的人了，咱们为什么还要帮他啊？”
“帮他吗？”钱员外摇摇头：“我这米行老大的位置，坐了好些年了，可也正是因为我这位置坐了好些年，身上不知不觉，就已经被那些贱人套上各种条款束缚。”
“有时候老爷我呀，真是想给这些王八蛋几个耳刮子吃吃。”
“可是老爷我是什么身份？哪能亲自动手扇人啊？”
钱员外冷嘲一笑：“而今不一样，冒出这样一个人来，把整个临江城的市场都搅动了起来，老爷我，可就有机会把这些人束缚在我身上的条款给扯断。”
“到了那时，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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