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诈死重生
寒冬腊月,数九寒天。
一道浅粉色的身影在护城河内沉沉浮浮,她的手死死的扣着河岸边的石头,试图想要从水中爬上来。
她的脸被冻得通红,嘴里还在不停地祈求:“救命,妹妹救我——”
河岸上站着一名女子,身着百褶如意月裙,外罩织锦披风,鹅蛋脸上满是快意。
听到她的呼救,女子缓缓弯下了腰,将带着护甲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手,轻蔑道:“谢言晚,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喊我妹妹?”
说到这里,她又将护甲狠狠地掐在了那双鲜血淋漓的的手上,顿时便引来了谢言晚的惨叫。
想她谢琳琅,父为兵部尚书谢逍遥,母为大长公主之女安平郡主,自己更是一出生就被封为静敏县主。她本是万千殊荣为一身之人,却偏偏有谢言晚这样一个卑贱之人生在她的前头,不但占了谢家嫡长女的名号,还得让她喊一声嫡姐!
偏生母亲要维护自己好继母的形象,不肯杀了谢言晚,非要留她一命。这下倒好,留出了一个引诱太子的祸害!
一想到这里,谢琳琅便觉得怒意横生,手上的力道也重了几分。
而后,便是谢言晚惊惶的求饶声:“我,我错了,妹……二小姐,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然而她的求饶,却只是换来了谢琳琅鄙夷的嘲讽:“半年前你引诱太子时,我便已经留了你一命。可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还妄图让太子封你为良媛,如今还有脸求我救你?谢言晚,你跟你娘还真不愧是母女。她引诱爹爹,你引诱太子,一样的狐媚子不要脸。今日我就替天行道,灭了你这个狐狸精!”
半年前,太子不过多同谢言晚说了两句话,便被谢琳琅活生生的抽了一百鞭子。而她所谓的留了一命,则是将另外的五十鞭尽数打在了奶娘张氏身上!
曾溅在自己脸上的血迹似乎还带着滾燙的温度,谢言晚眸内的寒光霎时凝聚,却又在瞬间消失无踪。
等到谢琳琅再看的时候,就见她已然瑟瑟发抖的求饶道:“我知道错了,二小姐,求你!”
然而她的求饶,只换来了手指被大力掰开的痛楚。
“啊!”
抓着河岸石头的手指头被人一根根的掰开,那道浅粉的身影再支撑不住,整个坠入水中。其间还混合着谢言晚的被呛了水的呼救声:“救,救命啊——”
那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再也不见了声息。只那被风吹得鼓胀起来的裙子,拖着尸首随着河水的流动,缓缓朝着远方飘去。
谢琳琅漠然的站起身,望了一周遭的下人,淡淡道:“方才你们可都看见了?”
闻言,丫鬟们都默默地低下了头,喏喏道:“奴婢们没看见。”
“不,你们看见了。”谢琳琅望着护城河内的那具尸首,一字一顿道:“大小姐贪玩,不慎落入水中,遍寻不见,生死不明。明白了么?”
冬日的寒天,混合着她阴冷的声音,更将周遭的空气都低了几分。
“是,奴婢们明白了。”
谢琳琅复又看了一眼那道被水冲走的尸首,快意的一笑,冷声道:“从此之后,世上再无谢言晚,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女。太子哥哥,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
哗啦——
河岸上的薄冰被人从下凿开,而后,那个不大的冰窟窿中,灵巧的钻出了一个女子的头。
三千青丝紧紧地贴在背上,细腻的鹅蛋脸上虽然带着几分苍白,却遮不住那眼眸里的灵动。
赫然是先前被“溺死”的谢言晚。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變態!啊,阿嚏——”
冬日的河水冰冷彻骨,激的她打了个寒颤。不想这一个喷嚏刚打完,便听得河岸上男子声如洪钟的吼道:“谁在那里!”
谢言晚这才看清楚,河岸上有一队盔甲士兵手持武器从这里经过,发声询问的正是为首之人。她还真是流年不利,竟赶上了巡防营的人巡逻!
“糟了!”
眼见得那群人提着灯笼走过来,谢言晚再不犹豫,身子一缩便如鱼一般滑入了水里。
直到她憋气到意识模糊的时候,才听到那一队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再也没了声息。
谢言晚再忍不住,登时便要从水里钻出。不想这一钻不要紧,她竟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
水下漆黑幽深,谢言晚只觉双足被某种物什缠绕着,生路就在头顶,她却挣脱不得。
眼前的场景越发的模糊不辩,谢言晚苦笑一声,意识迷蒙的腹诽:“言晚啊言晚,你丫是不是有病,什么脱身的法子不好用,偏要用淹死这笨法子。现在好了吧,刚做了半年的人,又要变成孤魂野鬼了。”
她本是一缕异世孤魂。
半年前,谢家长女谢言晚被嫡妹谢琳琅用马鞭抽死,她借机占用了这具身体。可誰曾想,这身体的原主却是个苦命的,生母难产而死,生父虽贵为当朝尚书,却是渣男一个。
谢言晚虽然名为谢家嫡长女,却过得连一个丫鬟都不如。纵有府上的奶娘张氏和丫鬟巧穗拼死相护,还是让谢言晚的生命终结在了十五岁。
她附身到谢言晚身上之后,原想着伏低做小度日,等到攒够银钱好借机逃跑,却被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打乱了计划。为了不招惹更大的麻烦,她不得已才使计借了谢琳琅的手,将自己推进了护城河,紧急诈死逃出。
孰料想,计划倒是成功了,她却被水草绊住了脚,竟要假戏真做,再次化为孤魂野鬼了!
“呵,真是个笨丫头。”
一声轻笑从头顶上方传来,仿佛山间泉水划过心房。
与此同时,谢言晚猛觉得脚上一松,她霎时回神,借机从水中奋力挣脱。
手脚并用的爬上水岸之后,谢言晚警惕的看向四周,方才在水中的时候,她分明听到有人在说话。
然而这深冬的夜里,只除了街角的灯笼亮着之外,入目之处连火光都无,更遑论活生生的人。
谢言晚确定了自己的处境安全,顿时一僅下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气儿来。
深冬的空气里,带着凌冽刺骨的寒意,却让她满足异常。
外套上吸足了水,饶是拧了之后,还带着濡濕的水汽,谢言晚瑟瑟发抖的将衣服重新穿好,那寒气带着濡濕贴着脖颈的感觉,再次让她打了个寒颤。
“奶娘跟巧穗应该到春波桥了吧,希望一切顺利。”
按着计划,奶娘和巧穗傍晚时会借着出府采买的机会逃出来,然后在春波桥等着自己。这个时候,想必她们二人已经平安了。
夜风袭来,刚从水中出来的这只落汤鸡少女,揉了揉鼻子,竟打了个喷嚏。她自嘲的一笑,叹息道:“春波桥是那个方向,希望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美人儿眼中波光流转,端的妩媚。
话音未落,便见到一只只灯火随着夜风抖动着朝她而来,而后便是踏踏的脚步声,着急却并不凌乱。
谢言晚抬眼望去,正看到一群持刀的男子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停在了她前方。
她霎时目瞪口呆,喃喃道:“呸,乌鸦嘴!”
逃跑已经为时已晚,其中一个男人先拦住了她的去路,沉声问道:“你,可曾看到一个身材纤弱的男人么!”
这群人面色不善,谢言晚只能硬着头皮的回道:“不曾见过。”只是她的声音里到底带出几分慌乱。
这批人是找别人的,难保下一批就不是找自己的!若是谢家之人发现她假死,那她可就真的活不成了!
然而她的慌乱,看在男人的眼里却是疑心顿起,喝道:“大夜里的,不知道宵禁么,抬起头来!”
与此同时,那火把也举了起来,将谢言晚的模样照的一清二楚。
谢言晚身上衣服未干,今日穿的又格外单薄,此时贴在身上,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的身形。一张如玉的脸庞上,双眉含黛,明眸如水,樱唇粉嫩,青涩无辜的模样引得人想要蹂躏。三千如瀑的青丝被松松的挽起,滴滴答答的落着水珠,顺着白嫩的脖颈滑落下来,更添了几分迷人。
好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月黑风高夜,没有还手之力的美人儿,若是不做点什么,是个男人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只一眼,那些人眼中的狰狞已然被欲色所代替。
见到那些人眼中瞬间升腾起狼一样的神情,谢言晚心中微冷,手不着痕迹的摸向腰间,脚步却是有些慌乱的朝后退了一退,怯怯道:“你们要做什么?”
美人儿我见犹怜,更添几分风情。
那头目暗骂一声她的勾魂,脸上的狰狞已然被银笑所代替:“小丫头,莫怕,这天气忒寒冷,哥们帮你暖暖身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猛地便朝前扑了一扑,不想却被谢言晚逃脱,朝着暗巷内跑去。
“小美人儿,这巷子可是死胡同,你跑不脱的。”
这群人被激起了動性,当下便忘记了正事儿,纷纷朝着胡同之内追谢言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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