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的确是怕的
因为有之前各种的事情在，御恒帝对周太后并不信任。
有的人聪明，或者说不想亦或是不敢对他装傻，他自然是暗示一番就行。
可有的人，你不把话说明白，他就会和你装傻。
所以这会儿，看着若有所思并未答话的周太后，御恒帝也再次开了口。
“有些话，朕也不想和您说的太直白，可朕担心今日若不将话说明白，来日您再受人蛊惑，误会了朕。”
说着话，御恒帝直视周太后，而此时的周太后也随着御恒帝的话音落下，抬眸看向了他。
俩人都明白，虽然御恒帝嘴上说的是‘受人蛊惑’，可实际上就是怕周太后在后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所以这会儿哪怕已经得知自己不是周家女，只是一个内侄女，可周太后还是看着御恒帝开口道：“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哀家如今对外没了周家支撑，对内唯一的女儿又不同哀家亲近，你贵为一国之君，又还有什么好怕的？”
“怕？”御恒帝呢喃一声，而后看着神色自若的周太后继续道：“朕的确是怕的，您的手段，别人不清楚，朕却是清楚的。”
“父皇后宫那么多嫔妃，除了那些从普通宫女升上来，在后宫里无依无靠的，勋贵亦或是官宦人家送入宫来的也不少。”
“可父皇那么多的嫔妃，曾经生育了那么多的儿女，最后活下来长大的，也不过只有十多个人罢了。”
“就是那些嫔妃，能在如今跟着儿孙安享晚年的，也只有两三人。”
御恒帝这话一落，周太后便嗤笑出声道：“皇上倒是打得好主意，如今这是打算把脏水全泼哀家身上了？”
虽是疑问的口吻，可周太后的脸上却是笃定的神色。
她清楚，御恒帝肯定会这般引导先皇嫔妃的娘家人，只有这样，她才会彻底陷入绝地。
面对周太后的质疑，御恒帝没否认，他只是看着周太后道：“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您应该清楚，若是您胜了，朕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御恒帝这话不假，上辈子他就是败了，一直被压着和周家的女儿生孩子。
以至于到最后，他不仅没生出孩子，最后更是差点丢了江山。
“成王败寇？”周太后低声呢喃，而后抬眸看向御恒帝，“你这话说的不错，能得你这般评价，哀家也满足了。”
话落，周太后便闭上了眼，似乎是不准备再开口。
见她如此，御恒帝又再次开口道：“所以为了将来妹妹不会夹在朕和您之间为难，您接下来的日子，朕会派人伺候左右。”
随着御恒帝话音落下，闭着眼睛的周太后神色依旧不为所动，只犹豫了一瞬，御恒帝便又继续道：“妹妹今年十五，明年十六，也是可以选驸马的年岁了。您若安分守己，朕自然不会亏待了妹妹和她将来的儿女。”
“您也别觉得朕用妹妹要挟您这手段太下作，可您如今，除了妹妹，好似也没其他亲人在世了。”
“朕不想同您撕破最后的那点面子，您有血脉亲人，朕也有，而妹妹便是您与朕之间的交汇点。”
“朕思来想去，觉得您对妹妹还是有感情的，所以为了妹妹，往后，还请您安分守己一些。”
“当然，只要您安分守己的过完最后这一程，朕也会护着妹妹一世周全。”
御恒帝这些话，也算是不顾身份的直白告知。
虽然他已经在心里定下了周太后薨世的大概日子，可宫外他父皇那些嫔妃的娘家人却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墙倒众人推，如今等着瓜分周家后再送周太后上路的人有很多，他若不出手，周太后怕是年底都过不完。
当然，他会护着周太后晚些死，也不是真的想护着她好好活下去。
沉默着的周太后知道御恒帝没说错，先皇原配之所以那么早薨世，主要原因是周家心大不错，可御恒帝生母却的确有她的参与。
随着周家被押入大牢，他们做的事情也渐渐被翻出。
她毒害宣敬太后的事情，也就这么跟着暴露出来。
这件事情虽说依旧是周家为谋求利益为主导，但她身在后宫也是参与的。
允她晚死，除了因为昭华，御恒帝怕也是还有其他目的。
周太后能在先皇后宫坐稳继后的位置，人本就不傻，这会儿御恒帝的话音刚落，她就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齐不可能有被休弃的太后，却可以有病逝的太后。
周家此番获罪，她很快可以‘伤心病重’，接着就是‘久病不愈’，最后是‘因病薨世’。
这个流程她非常熟悉，甚至之前不止一次用这个流程送走别的女人。
可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面临这样的结果。
诸多想法在心里转了一圈后，周太后也看向御恒帝道：“哀家要亲眼看到昭华嫁人。”
对于周太后的这个要求，御恒帝并不打算反对，但想要他答应，还要看她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想到这里，御恒帝也看向周太后道：“那您准备用什么来和朕谈条件？”
都是聪明人，几乎在御恒帝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太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沉默不语，御恒帝等了一会儿就没耐心了。
现在是周太后求他，可不是他求着她！
见周太后一直不开口，御恒帝也就准备离开了，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周太后却突然看着他道：“你既然给了裕贵妃最后脸面，又是真心疼爱昭华，那哀家也送你点东西。”
听到周太后的话，御恒帝脸上神色不动，但脚步却停了下来。
他扭头看向周太后，接话道：“您说。”
……
两刻钟后，御恒帝终于脚步轻松的走出寿康宫，随着御恒帝的走出，由刘五壮早就准备好的人手也排着队陆续走进寿康宫。
站在寿康宫门口，御恒帝侧脸回头看，夕阳下的寿康宫宛若一头年迈且病重的巨兽，虽高壮的身型还在，但却因内里受伤，时日无多。
转过头，御恒帝看着天边的云，悠然吩咐道：“太后病重，尔等好好伺候。”
随着御恒帝的一声令下，称霸大齐后宫多年的周氏一族，也终于正式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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