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过分
第八十三章 过分
霍明意未及说话时，柳氏眼风扫过长安。
她从小就在柳氏身边服侍，伺候了十几年，柳氏一个眼神，她便知道主子是什么用意。
于是掖着手，挪了小半步，至于霍明意身前一些，而后双膝一并，微一曲，跪了下去，一开口先告罪：“是奴婢命人按着谢二姑娘回主院来见王妃，也是奴婢差人捂了她的嘴，奴婢以下犯上，请王妃责罚。”
谢氏冷呵道：“原来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
宗亲之中升王最尊，柳氏在命妇中地位自也要更高一些。
她乜谢氏：“这是你的院子，还是我的院子？”
谢氏讪讪住了口，心气儿却不顺。
柳氏也不再看她，只问长安：“你素来是个有章法的，在我身边伺候十几年，从来最得脸，你且说，今日究竟发生什么事，是非对错，我自有分说，该罚不该罚，也不用你自己求。”
她说着略一挑眉，因见陆氏满目担忧，便又道：“明仪郡主人呢？”
长安垂着眼，依着柳氏所言，将先前她所见的事情一一回明：“郡主挪到了厢房去，方才您听见外面动静大，便是郡主那边……奴婢已经让人去传御医过来了。”
陆氏听说这个哪里还坐得住，腾地站起身来，险些连仪态也一并丢干净。
她恨不得杀了谢元姝！
那样娇滴滴的女孩儿，不说她从前过得如何，但是自打接了她到金陵，不要说受伤，就是磕破点皮都不曾有！
柳氏听了这话自然也吃了一惊的，便要从榻上挪下来：“伤的严重吗？这么大的事情你支支吾吾半天不说，去，再去催御医，叫他赶紧过来，仔细耽误了明仪身上的伤！”
那是个宝贝金疙瘩。
况且又是陆氏嫡亲的外甥女。
今日王府设宴本是喜事，闹出这种事情，倘或传到宫里……傅清宁在升王府受了伤，这事儿章太后一定会知道的！
别说谢元姝要倒霉，凭太后对傅清宁的疼爱，说不定他们升王府也要受牵连。
她下榻急，陆氏恐怕她动了胎气。
那头还是华安县主先劝她：“王妃怀着身子不要挪动了，我陪陆夫人先去看看那孩子。”
陆氏当然也是这个话，柳氏却哪里放心的下，一概不听，带着人又风风火火出了堂屋，挪去厢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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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宁后背的确是红肿了一片，被戒面划过的地方，碰一下就疼。
不过好在没有见血，不至于留下什么疤痕在身上。
方才那样真切的痛感眼下也消退不少，她鬓边盗出的冷汗被碧霄与宝云擦了个干干净净。
就是伤在后背上，不好躺着，只能趴在床榻之上，还没法来回转身，因一动会牵扯到身后的伤。
故而柳氏等人进门时见到的就是小姑娘微喘着气，伏在床榻之上，身后发丝散落下来，竟有了不易察觉的破碎之感。
陆氏心疼不已，柳氏拍拍她手背，她快步上前，在床边坐下时也不敢去碰傅清宁，突然嗅到一丝血腥气，神色一凝：“竟伤的这样重，是后背上被划破了吗？”
可小姑娘身上衣服干干净净，并不曾看见血污。
傅清宁知道她误会了，摇头说没有：“是碧霄跟宝云，她们上来拉谢姐姐时被谢姐姐推开，身形不稳跌坐在地上，蹭破了手出了血，方才简单清理过，我还想着过会儿御医大人来，得烦请御医给她们也开点药膏呢。”
陆氏闻言面色稍有舒缓。
柳氏听她说身上没有见血的伤口，才稍稍放下心来，此刻挪上前去，却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
傅清宁起不了身，又柔声告罪：“我这样子，没法子与王妃拜礼，实在是太没规矩，您不要怪罪。”
柳氏心头软得一塌糊涂，也算明白大郎何以说这姑娘是个格外招人心疼的。她哪里是没有规矩，分明是太懂事了。
真正没规矩的，现在还在正屋里待着呢！
柳氏忙说没事，眼角余光就瞟见谢氏要凑上前来。
她拧眉，把人挡住。
谢氏心中不快，正要说话，外面小丫头领了御医进门来。
然则傅清宁伤在背上，是不好给御医看伤处的，只能听碧霄和宝云口述，他心中大约有数，又上前替傅清宁把过脉，确定她内里无碍，从床边退开，自药箱中取了药膏留下：“这是活血化瘀的药，每日早晚各一次，涂在郡主背后的伤上，三五日便能消下去。臣再开个方子，把药也吃上三日，便就无碍了。”
至此陆氏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傅清宁却轻声问御医：“大人，我有些忍不住疼，您可有法子帮我缓解一二吗？”御医颔首：“臣在药方中添些止痛的药，可帮郡主缓解疼痛，但那类药于郡主身体无益，臣的建议最好是您能忍一忍。且……”
他犹豫一瞬，大抵也觉得床榻上的小姑娘有点可怜，不忍看她更不忍说。
陆氏一听他还有后话，心又悬起来：“况且如何？是这伤有什么不妥吗？”
御医连连摇头：“听二位姑娘说来，这伤是要积出淤血的，明日最难熬，背上化出大片淤青，非得用药膏涂在伤处，以掌推开，用些力道，效果最佳。可这活血化瘀，没有不疼的……推开时候更疼，但若不如此，再好的药膏，也没多大用处，只怕拖上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
傅清宁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原本已经不怎么痛的后背，竟然隐隐发烫，又疼起来。
她从前不是特别怕疼的人，毕竟没那么娇气。
也许是前世经历了太多的痛楚，身心皆损，今生痛感就格外强烈。
御医这话，就连昭阳长公主疼了也不免蹙眉：“只能叫她生忍着，没别的法子？”
御医点点头：“或是请个女医来看看，也许郡主的伤没有那么严重。”
他也只能这样说了，不然还能说什么呢？
霍明意吧嗒吧嗒掉眼泪，她又几时在人前这样失仪过。
华安县主都不住的摇头，心道小姑娘今次确实是受罪。
小娘子们拌嘴动起手她不是没见过，但把人给伤成这样，叫个软糯小娘子生忍疼痛，实在是……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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