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算在我头上
第一百七十六章 算在我头上
郑氏性子是这样，做事情总要都想周到了，又老想着万一出了岔子会如何。
更何况事关傅清宁的清誉。
女孩儿家的名声多要紧啊，实在不能不小心。
可陆氏与她截然不同。
事情做了便是做了，本就应该当机立断，没有走到那一步的时候，谁知道究竟是对是错呢？
什么都还没有干，就要瞻前顾后考虑那么多，人活这一辈子，束手束脚，岂不是什么也干不成！
倒也不是说妯娌两个谁更对谁更错，左右都是为了傅清宁好。郑氏后来还是妥协了。
家里头这些年大事小情都是大嫂决定的，老太太自大嫂过年的第二年，就放了权给大嫂，颐养起来，一概不管事儿了。
这么多年了，大嫂什么都做得很好。
郑氏垂下眼，眼皮也跟着往下压了压：“那我听大嫂的。”
陆氏脸上才略有了些笑意：“这些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目下我是这般想，等回了家告诉老太太，这么大的事儿，得叫老太太最后拿主意才成。
至于你说的告诉世子那一宗——”
她拖长了些尾音，戛然而止收了声音的那一瞬间，郑氏分明听见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她狐疑望去：“大嫂？”
陆氏揉着眉心：“你跟我说句实心话，先前人家指证说是他唆使人掳走阿宁时，你心里打过颤吗？”
郑氏抿唇，缄默不语。
但越是这样，陆氏心里反而有了答案：“咱们活了半辈子，遇上的事儿多了，那些话听来就荒唐，根本就不必放在心上，莫说是我们，你瞧瞧那几个小的，有谁信了那鬼扯的话了？”
郑氏却想着，徐嘉衍和沈元策那个反应，瞧着倒像是都信了。
也许心中有疑吧，但想杀人的表情是藏也没藏住的。
大嫂那会儿一门心思大概都在外甥女身上，她却扫了几个孩子一眼，估摸着，连四郎也多多少少有些……上了心。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她有心提醒一二，陆氏却已经又开了口，压根儿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咱们心里也打颤，是因为那个孩子名声实在太差了，他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把这事儿告诉他，我是有私心的。
他是聪明人，心里就该有个警醒，往后离咱们家的女孩儿越远越好，不然真出了什么事，他脑袋上得顶得住这个帽子才行。”
郑氏心想着人跟人实在是不同。
要换做是她，固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却实在不会这样去做。
何必招惹了人，引来一身的麻烦呢？
大嫂好像从年轻时候起就天不怕地不怕的。
她低头笑了笑，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
妯娌二人这边就才说完话没多会儿的工夫，霍云峥陪着裴子瞻进了屋中来。
裴子瞻心里头嘀咕了一路，也问了霍云峥半天，可霍云峥就是什么也不说，他觉着没意思的很，后来索性不问了。说是陆氏寻他……陆氏寻他能有什么事儿？
这些日子他又没再去招惹过傅清宁。
哪怕是今天到席山别院来赴宴，这么多人都在，他也没有再凑上去同傅清宁打声招呼。
总不至于是找他麻烦的。
是以他想着说不定是霍云峥找他有什么私事，或是别人的事，不想给人听去，这才托了陆氏的名义。
没想到进得屋中，居然真的只有陆氏和郑氏两个人在。
裴子瞻有一瞬迟疑，不过还是端着客气，见了个晚辈该有的虚礼。
陆氏和郑氏也不好生受他的礼，稍稍偏开膝头，大家就是个客气。
霍云峥见兄弟们都不在，便也准备退出去。
陆氏叫住了他：“你弟弟们去收拾行李了，你且留下，一会儿说了话，好生送了世子出去。”
他说好，退至一旁，一句话都不再说。
裴子瞻剑眉微拧，可看几个人又是面色平和，实不知他跟陆氏之间能有什么好说的。
后来他脸上挂着颇有些郎当的笑容，先问陆氏：“陆夫人寻了我来，是有什么事情？我近些时日倒也没有招惹过霍家的小娘子们来着……”
陆氏一听这话就冷下了脸。
裴子瞻这人可真是死性不改。
她本来想自己说给裴子瞻听的，结果叫裴子瞻恶心了一句，顿时也没心思了。
眼角的余光瞥到儿子身上去：“大郎，你跟世子说。”
裴子瞻双手背在身后交叠着，眼底的困惑更浓了些。霍云峥脸上也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甚至都没有多看裴子瞻两眼，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和口吻，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究竟是怎么同他扯上关系的，原原本本说给了裴子瞻听。
他真就是听他母亲吩咐才开口的，把事情说完，就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俨然是不准备跟裴子瞻有任何对话的态度。
裴子瞻也习惯了。
旁人碍于他的身份或许阿谀奉承两句，霍家的小郎君却从来都不会，还有沈元策。
他们这些人中，也就只有秦可贞见了他还算很客气的了，毕竟秦可贞那个人就那样，待谁都是温和的。
眼下裴子瞻既不为霍云峥的态度而生气，也更没有因所听到的这些事而震怒。
陆氏与郑氏又对视一回，然后啧了声：“世子听了这种事，倒是很平静。”裴子瞻挑眉看她：“清者自清，陆夫人不是也不信此事是我所为吗？我没做过，哪怕霍家查不出真相，我也会证明自己的清白，何况你们不是已经知晓真相了？那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还真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陆氏反倒没了脾气：“世子这样说也对，原本就是我家的事，我也不过是想着既然牵扯上世子，总要告诉世子一声，究竟是什么人胆大包天，连这样的事也敢往世子身上扣，或许……世子本是不介意这些的。”
她笑着，语气也是平和的，那句话好似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平缓的陈述着事实而已：“一会儿我们要先回城去了，世子若是不放心，晚些时候也回城吧，虽说清者自清，但终究是栽赃给你的。
至于其他的——这番话，这件事，世子心里知道就好，还请世子保守保密，别到外头去说才好。”裴子瞻说知道，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最后时，深望了陆氏一眼。
他脑子略微转了一下，内心深处其实是有些恼的，冲着陆氏。
本来也不想起什么冲突，但……他毕竟是个纨绔啊，说上几句不得体的话，才是合理的。
于是他一耸肩：“陆夫人是不是想警告我，离郡主远一点，离你们霍家的两个小娘子也远一点，不然以后她们再出什么差错，霍家就准备直接算在我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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