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毫无锋芒
第三十六章 毫无锋芒
赶路匆匆,终在近半个时辰后与升王府和霍家几百人的随行护卫汇合,就地扎营暂歇一夜,连祁阳县三百多守军都没敢连夜回城,陪着守在几百护卫外围,更把贵人们团团围护在中间,生怕这几位真出了什么岔子,他们祁阳县是距离此地最近的,真要有事,他们谁都别想好了。
第二日天光乍破,傅清宁因有心事,本就一夜未得好眠,至天光初亮,更是从梦中惊醒。
赵嬷嬷觉着红微年纪太小,一直不放心她伺候,昨日遇上那样的事,她更打发了红微去睡,自己在营帐中给傅清宁守夜。
这会儿见她转醒,小脸涨红,眼中惊惧还没来得及尽数褪去,她屈膝半跪在傅清宁身旁,把人半拥入怀中,又替她把散落凌乱的乌发拢至身后顺了顺:“没事了姑娘,天都亮了,那些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
她是宫里出来的人,深知此事只是开端绝没有过去,眼下这话也不过哄人罢了。
傅清宁抿紧了唇角不说话,脸埋在她胸前蹭了蹭,但发觉并没能得到片刻安心,便就从她怀中退了出来。
昨夜临入睡前她想通了一件事,迷迷糊糊沉睡过去,这会儿又想不通了。
傅清宁瓮声瓮气,趿拉着绣鞋下了床:“表哥他起来了吗?”
她惯常叫裴子端都只称世子,绝不逾越,是以赵嬷嬷知她在问徐嘉衍。
于是她点头:“表少爷起的早,已经在外头打过两套拳了。大夫人还没起,姑娘不再睡会儿吗?”
傅清宁摇头说不睡,叫赵嬷嬷替她梳妆:“一会儿嬷嬷帮我请表哥来,我有事情要问他。”
男女大防之事,怎么从周仰景到徐嘉衍,她都这么不上心呢?
赵嬷嬷心生无奈,想这实在不是世家教养,心里又骂高氏,把人寻回来半年也从没上心教导过。
不过如今陆氏都不说,她也只暗暗的在心里又记上一笔,想着等回头安全了,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同姑娘说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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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宁身上有热丧,即便陆氏新给她做的几套衣裳,颜色也都素雅,了不起也只是在裙澜或袖口处落洒金点缀而已。
赵嬷嬷打着帘子引着徐嘉衍入内,他一眼就看见了傅清宁身上的月白色葡萄花鸟对襟上襦,下衬着一条凝脂色同花样的间色裙,越发显得她腰身纤纤,不堪一握。她身上的肉涨的慢,掉起来却不要命似的。
赵嬷嬷领了人进来,因先前傅清宁交代过,她便掖着手退了出去,又不肯走远,就守在帐外。
徐嘉衍大步朝傅清宁身旁而去,盘腿在蒲团上坐下来。
走近了,才看清她眼下乌青,那还是用了不知多少粉敷在面上极力想要遮掩后留下的痕迹。
他皱眉,关切问她:“昨夜没睡好?”
入睡前给她专门熬了安神汤,伯母还把她带在身边内廷专供的安神香拿来叫她熏上,饶是这般,似乎都没多大用处。
傅清宁闻言抬手摸了摸眼皮下:“还是很明显啊?”
徐嘉衍无奈摇头:“今天要赶路,没睡好在车上还可以睡,别往脸上敷这么厚的粉,这不是自欺欺人吗?”她说好,却笑不出来。
徐嘉衍察觉到她情绪有异,才没再纠结她脸上的粉:“我昨夜跟世子合计过,此番回金陵还有好长的路程,本来中间还要换水路坐船,但目下看来不大安全,便决定全程走陆路回去。
脚程上或许耽搁些,但是安全。
原本伯母的意思是过地方不惊动官府,咱们也不会多做停留,至多歇一晚就要动身,没必要大动干戈。
现而今也不顾虑这些了,再往前走,无论县镇还是州府,都会提前派人入城通知衙门,令当地驻扎守军来迎,下榻之处也由他们一手安排。
所以客栈纵火的事不会再发生,沿途若再想派死士行刺也得不了手。
后面的路程,那些危险的情况不会屡屡发生了。”
傅清宁不糊涂。前世徐嘉衍除了与她说朝堂事,还同她读过兵书,教过她兵法谋略之事。
彼时是因她自知时日无多,想这一生与父兄不过几面之缘,她父兄是行军打仗的好手,她才要他教她那些。
没想到今生还有机会用上。
所谓兵者,诡道也。
行刺之人躲在暗处,裴子端未必不想把人揪出来。
以身做饵本是最好的选择,现在这样全面提防,尽可能的考虑周全,无非为她。
傅清宁摇了摇头:“其实也不必如此,我只是突然遇上这种事才害怕,多来两回就不怕了。你们如果要抓幕后主使之人,这样一路严防死守回金陵,是抓不到那人马脚的。”
徐嘉衍微怔,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反驳她。
好在傅清宁也没打算等他反驳,径直又说:“我昨夜临睡前忽然想到一件事,本来想通了,早起又忘了,所以请表哥来为我解惑的。”
她太聪明了。
从昨天她看似无心的说起许是他们都想错,再到今日说不必为她而这样严防死守。
十四岁的小姑娘他见过不少。
在金陵这些年,光是霍家那几个姑娘,他就不得不与她们有交集。
还有金陵城里的高门贵女们。
但少有像她这样的。
那种感觉很微妙,徐嘉衍觉得他或许是因更偏爱,才觉得傅清宁哪里都比旁人好。
要说聪明伶俐或机敏,哪怕是有大局观的大智慧,要认真算起来,不是没人能做到。
可都不似傅清宁——她天生的温软感,再配上这张淡妆浓抹皆相宜的脸,总让人心生好感与怜惜。
大抵是……毫无锋芒。
人说过慧易夭,无不是因锋芒毕露。
她是既聪颖,又平和,浑身上下就看不见一根刺。
不会刺伤人,当然没有锋芒。
徐嘉衍神色柔和,眸中能掐出一兜水儿来,笑着看她:“你说。”
傅清宁惊讶于他这样的神情,她什么也没说啊,平白流露出这样的宠溺,即便是知晓他心意,也还是会觉得诧异的。
她清了清嗓子:“昨夜那人纵火,是为什么不等到夜深人静人睡熟再动手的?提早动手,让人察觉,结果就如现在这般,一事无成还露了行迹,我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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