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不喜欢她
第六百九十四章 不喜欢她
霍明意往拢翠斋去的那会儿，确实只有她自己，而章老夫人也打发了屋里当差伺候的人。
陆氏也早就离去了。
章老夫人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手边的糕点少了三五块儿。
看来连她也是喜欢吃的。
见了霍明意来，招手叫她：“方才也没顾上你们小姊妹，这个糕还是宫里面送出来的，你先来尝尝吧，还剩了些，一会儿你给明珠和映映拿去。”
霍明意与她见了礼，顺势上前去，不过是在章老夫人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那些糕看起来很精致，叫人一眼瞧着便已经觉得胃口大开。
她也顺着章老夫人的话拿了一块儿，吃了一口之后，口感的不同，她也是立马就能感觉出来的。
于是咦了声：“和平日里咱们吃的糕似乎不大一样？”
章老夫人笑着说对：“加了蜂蜜和鸡油在里头，是清乐县君说的做法，大概是汝南那边的法子吧，口感倒是不错，不会太过甜腻，软糯的程度也适中。
映映在宫里陪着阿姐用朝食的时候吃了两块儿，说喜欢吃这个，阿姐就叫人往郡主府和家里各送了来。
你若是也喜欢，剩下那些，也都留给你吧。”
霍明意从来都不是个贪嘴的女孩儿，笑吟吟的说不必，然后把手里的那块儿糕吃完之后，才稍稍收敛了笑意，倒也不等章老夫人开口问她。
她自己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于是先开了口：“祖母是为了小公爷的事情，想问一问我吧？”
章老夫人点点头，嗯了一声：“你也都知道了，映映替你打发了他，但他对你未必死心，明意，你也长大了，别人家的女孩儿在你这个年纪，基本上也都议了亲的，再不济，也是到了要议亲的时候，不知多少人登门去说。
至于你，拖到如今，一则是因为你上头兄长都没有成婚，二则是你阿娘总想着再多留你几年。
她就你这么一个女孩儿，总是舍不得。
何况咱们家的女孩儿，便是到了二十岁，也不怕嫁不出去，这才耽搁了下来。
到如今，东宫也好，国公府也罢，既然找上门来，你的婚事，也要议出个说法来了。”章老夫人说到此处的时候，才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个最懂事的好孩子，这么多年，似乎什么都不求。
家里安排了什么，你便就做什么，从没有伸手跟家里要过什么。
但是婚姻大事，那是你自己的终生幸福。
外头的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多是盲婚哑嫁，成就一世的姻缘。
可是多少人到头来也不过是凑成一对怨偶。
今日我屏退左右，只有咱们祖孙在此，便是想问一问你。
明意啊，你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
她其实太了解这个孙女了。
从小到大，她最本分不过，也最是端方持重的孩子。
外头的人说她是闺中典范，这话一点也不错。
章老夫人从来都以她为傲。
可是同时也晓得，在那背后，她付出的是什么。
心里想着的永远是家族，而不是她自己。
所以哪怕现在这样子问她，她恐怕也不会袒露心迹，不肯承认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故而章老夫人在霍明意开口之前，又一次把前面的话接了上来：“我要听的是实话，不是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
你今日更不必与我说什么一切都以长辈的心意为准，无论东宫还是秦国公府，只要我们做了主，拿定了主意，你觉得都好这样的话。
你的心意，不是我们的心意。
如果你一定要听我的心意，我只告诉你，祖母希望你能幸福，能遵从你自己的本心，哪怕将来过得不好，只好你是嫁给了心仪的郎君，最起码也算是圆满的。
毕竟你若只是按照家里的想法和心意出嫁，来日也未必能够过得一帆风顺，也未必有那样顺遂的日子。
人活这一辈子，总要有为自己过的时候，也得为自己活一次。
没有人知道未来的前景会是什么样。
所以与其按照我们选择的路去走，都不如你遵从一次自己的心意，嫁个自己中意的郎君。
我所说的圆满，也不是说你的婚姻一辈子都顺遂完满了。
我从前教导过你，人生一世，完满二字太难，能得一半，有合心意的地方，便已经很不容易。
明意，祖母与你说了这么多，你心里明白吗？”
如果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霍明意从来没有听过这些话。
她从小所学的，是诗书礼仪，没有人教过她人要为自己活一次。
在面对自己的心意这件事情上，更没有人教导过她，与她说过，是可以遵从自己的本心去选择一次的。
长辈们眼中的好孩子，懂事听话的，绝对不应该是那样。
可是此刻祖母却说，叫她自己做选择。
无论她怎么选，家里面都是支持的。
东宫，国公府，甚至是别的什么人家。
这些话虽然是祖母说出口的，但想必大伯母与阿娘也都知晓了。
她的婚事，是祖母要全权做主了。
父亲与母亲不能再插手，祖母劝下了他们。
霍明意深吸了一口气。她抬眼看过去，面上的笑容明媚而热烈，是少有的情绪外露。
章老夫人见她那样真切的笑容，唇角也跟着上扬起来：“看来，你心里是已经有了选择的。是不是今天就算我不把你叫到拢翠斋来回话，你也会挑个适合的时候，私下里来回禀我？”
霍明意果然点头说是：“我已然有了选择，所以本就是要来回禀祖母您的，也免得长辈们为了我的婚事而犯难上愁。”
她语气淡淡的，笑意变得温柔起来。
霍明意的话音稍稍顿了顿之后，很快就把自己前面的话接了过来：“祖母劝我为自己活一次，遵从自己的本心，可事实上，我心中无人，便如何都好。
至于小公爷——小公爷龙章凤姿，他倾心于我，我当着您，不敢撒谎，说全然没有动过心，那也不大可能。只是动心不是倾心，我没有那样爱慕他，便自是要权衡利弊的。
我不喜欢昭阳长公主，更不可能嫁入国公府去，侍奉她，孝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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