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脚底的泥
第八十三章 脚底的泥
这下知道你是沈员外的女婿了。
打妻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在外面勾三搭四丢人现眼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还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姜桃伸手过去抓住沈月的手，沈月的指尖冰冷，浑身颤抖。
纵然已经做好打算和丈夫分开，看见这一幕还是忍不住的心寒。
她带着大笔嫁妆，带着美好生活的憧憬，在张家任劳任怨，得到这样的下场。
若张家卫无情也就罢了，他又对一个小厮如此回护，为了保护小厮，甚至不惜当众说出自己的祖宗姓氏和娘家姻亲。她沈月，捧着一颗真心，真是连他脚底的烂泥都不如。
姜桃温言劝说：“姐姐，被狗咬一口后，不是问狗为什么咬你，而是擦点药，赶紧接着赶路。”
沈月把脸埋在姜桃的掌心：“妹妹说的对，张家卫就是那条疯狗，姐姐差点把自己绕进去了。”
等沈月缓过来，姜桃继续朝外看。
张家卫大声道：“劳烦给沈员外带信，让他来救我，就说我答应合离。秦……秦爷……您有什么条件和沈员外提，什么都能提，他会答应的。小俊对秦爷来说什么都不是，对我而言是宝贝。沈月对我而言算个屁，却是沈员外的宝贝。咱都是为了心爱之人。”
姜桃要被张家卫恶心吐了。
“秦某跟沈员外有几分交情，就允了你，给他送个信去。”
络腮胡沉吟了许久才说。
沈员外迟迟不来。
姜桃担心张家卫等不到他来，就会去县衙小黑屋报道。
直到涮羊肉的汤凉到没有一丝热气，沈员外才姗姗来迟。还没坐下，张家卫就冲他胡乱拱手：“岳父大人安好，小婿遇到点麻烦，想求岳父大人施以援手……”
话没说完，外面响起密集的脚步声，一声一声敲击张家卫的心脏。
县衙的人快到了。
他快没有时间了。
沈员外仿佛没听到，凝神看着张家卫，等他继续说下去。
张家卫心一横：“小婿愿意写合离书，一半嫁妆归还沈家，只求带着小俊走。”
沈员外笑眯眯的看着他。
要求不要太多，你的合离书不值那个价。
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婿只要一千两现银，总可以了吧……五百两……一百两……”
“成交。”
沈员外拿出早就准备的合离书和分产协议给张家卫：“快签，签完办正事，正好让捕头大人和秦爷做个见证。”
张家卫匆匆看一眼后，咬破手指按下手印。
沈员外依约给他一百两银票后，给秦爷拱手：“还请秦哥行个方便。”
“也就是你沈老弟，跟咱做了几十年的生意，哥哥才卖你这个面子的。还望老弟日后有机会在镇北侯跟前替哥哥牵个线说句话。让哥哥回头吹吹牛逼，说咱也是认识勋贵的人。”
说完这句话，姜桃看到张家卫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惨白，是终于想起沈家有靠山，捏死他如捏死一只蚂蚁的靠山？
晚了。
揍人家闺女那一刻，就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沈家迟迟不动手并不是怕你，只是怕打老鼠伤了玉瓶。
如今好了，合离书到手，嫁妆到手，接下来怎么办你看心情。
此时，捕头带着两个衙役到了。
秦爷迎上去一脸歉意：“真是不好意思，府里并未丢东西。是毛小子淘气翻墙，秦某已经教训过了。”说着，悄悄塞了三个红包过去。
捕头不动声色的收下红包，脸上无比严肃：“下不为例。”“一定一定。”
捕头带着衙役离去，前后不到半刻钟时间。
青衣小厮小俊也被秦爷的人放出来，提着一个小包袱，给秦爷磕三个响头后，跟着一脸惨白的张家卫走出秦家。
直到二人背影消失，姜桃才转过头看向沈月：“恭喜姐姐恢复自由身。”
沈月边笑边流泪。
一年多的噩梦结束，她终于得见天日。
怕她不能痛快的哭出来，姜桃再次把脸转向窗外小院，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她此时能坐在这里，证明沈月提前知晓，张家卫被抓奸不是偶然，是好些人促成的。
那又怎么样呢，偷人是事实，翻墙是事实，家暴也是事实，张家卫这样的恶魔，就不能跟他讲文明讲礼貌。“成亲后，张家卫花钱如流水，一百两银子只够用两三个月，如今带着一个人，还要看大夫养伤。好想到他们落魄的样子。”
沈月已经不哭了，眼睛亮晶晶的。
姜桃说：“我也好想看。”
两人趴在桌上笑得不得自己。
当日晚间，沈月没回家，跟姜桃住。转天一早，她摇身一变，成了精明的生意人。
“听说张记绣坊的蘑菇图是阿桃妹妹想的？”
“是，还有一幅树叶图。那时候极其缺钱，贱卖了。”
“怎么个贱法？”
“一百文一幅……啊，姐姐不能打人……一百文没卖断，张记至今不会画，想绣只能再花一百文找我去，我很少去……”沈月无语的看着姜桃。
聪明伶俐极了的一个人，怎么会被坑的如此狠。
姜桃心说，最开始张娘子还想白要的好吗？
“日后别给张记画了，来姐姐的天衣绣坊，姐姐给你一成分红。马上天热，咱做一批团扇卖。”
“原来天衣绣坊是姐姐的？！！姐姐太牛了，把绣坊经营的有声有色。”
“天衣绣坊是姐姐出嫁前的掌柜去年独自开起来打理的，姐姐压根没插手。如今好了，不用伺候老伺候小，可以专心管生意。”
蘑菇图，树叶图不新鲜了，姜桃脑子里图案多的是，平时闲了就画，屋里有一大摞。她挑出三张给沈月。一张卡通三角形串，一张星星眨眼，一张小鹿斑比。
沈月眼里快要冒出星星：“太可爱了，太喜欢了，姐姐现在就去找绣娘，你一套，我一套。然后绣出几千上万套出来。”
“绣这么多？”姜桃惊住了。
“姐姐府城和县城的绣坊卖一卖，沈家马队带一部分出去，一万套根本不够卖。毕竟团扇图案一直是那些，忽然出点新鲜有趣的，还不抢着买么？”
团扇是扇子，也是装饰，精准击中少女心的图案，市场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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