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姜还是老的辣
第十七章 姜还是老的辣
一听老潘有了办法，兰耀景更加没了吃饭的心思，连忙拽着老潘的胳膊，一口一个老哥的叫着，让其赶紧告诉自己，怎么躲过这一劫。
老潘将嘴里的羊肉咽下，磨了一把嘴上的油，嘿嘿笑道：“这办法就是，金蝉脱壳！”金蝉脱壳？我们听到老潘这个主意，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老潘见我们不明就里，又笑道：“对，就是金蝉脱壳，你们把店铺假装转让给别人，让别人替你掌管，你只做幕后老板，不露面不就没事了嘛。”
兰耀景听了这个主意，沉思起来。我和耗子见他不说话，更不便多说，之得继续吃我们的羊腿。一会儿，兰耀景突然一拍大腿，“唉！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说完端起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见兰耀景拿定主意，遂也放下心来，这次的事故毕竟因我们而起，如没有给他找一条好的解决之道，我们会更加过意不去。
这时耗子听兰耀景要将铺子转出去，突然问老潘：“哎，那咱手上的东西怎么办？”兰耀景听耗子这么问，说到：“东西我还可以收，吃晚饭你们就带我去看看。”
这一顿烤羊腿是让我们实实在在的领略了一番西北的清真风味，我们几人吃的都很撑，尤其是耗子，竟然吃了两条烤羊腿。兰耀景取笑耗子“人家耗子都知道屯粮食，你这耗子怎么就知道吃，一点长远打算都没有？”耗子吃的也很开心，见兰耀景挤兑他，反击道：“去你娘的耗子，你见过哪只屯粮食的耗子长我这么大个？”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饭后一行人来到我们租住的旅店，兰耀景想要看一看老潘口中的那一对衣橱。耗子压着劲，跟兰耀景说，“那大件咱过会儿再看，你先看看我收的这只‘清中菊花酸枣小木枕’。”说着就从床底的帆布包里拿出了那只木枕递给了他。我在旁边暗自发笑，这耗子刚跟着老潘学了几天古玩的学问，自己都还没整明白，就给人瞎命名。果然兰耀景接过那只木枕，左右看了几眼后，笑着跟耗子说：“你这东西确实是清中期的木枕，但确切的叫法应该是‘清中期雕菊花缠枝纹木枕’，酸枣木只是它的材质，不必出现在名字里。”
耗子见人又揭了他的短，不免有些不高兴，伸手拿回了那只木枕，问道：“你就说它值多少钱吧，但我可提前跟你说啊，钱少了可不买！这可是你犇哥废了大力气才弄到的，你看这枕面多莹润细腻，当年肯定是一个富贵人枕着，要不然那人头上也不会有这么多油？”
老潘在旁边听耗子如此介绍那木枕，气得恨不得拿鞋底去抽他，但在人面前又怕被人看了笑话，因此不得发作。兰耀景没想到耗子会这么介绍这木枕，愣了一下后，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拍了拍耗子的肩膀说到：“兄弟你真实在，既如此，我也跟你交个实底。你这木枕虽然材质一般，但品相还可以，我可以出两千块钱。”
“两千？！”别说是我和耗子，就是老潘都被这么高的一个价钱吓住了。这只被当做赠品而忽悠过来的小木枕，原本我们估计最多值千八百，想不到现在价格竟然翻了一番。
耗子当下乐的合不拢嘴，赶紧同意兰耀景给的价格，“两千就两千，以后有这东西还卖你啊。”兰耀景也被耗子的反应逗乐，催着他道：“你还是赶紧让我看看那对衣橱吧，这木枕是小件，没什么看头。”
我和耗子闻言，转到院后将那一对衣橱一只只的搬了出来，心里盘算着，那小木枕都值两千，这对大衣橱至少也要两万吧。将衣橱并排立在墙边，撤去帆布，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坐到对面的凳子上，回身看着那两只靠在一起的清末晋作雕花大衣橱。不看不打紧，这一看之下，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这次可是赔大了！
只见那一对立在墙边的衣橱，分明一只高，一只低，相差了有两公分。这哪是什么成双成对啊，至少有一只是假的！我顿时气得有些脑袋发晕，陈守仁那死老头子怪不得要把一对衣橱分别放在东屋、西屋，感情刚开始便设好了套在等着我们。想着他当时在听我们说要两只全买时候吓得那傻样，原来都他妈的在骗我们，顿时更加气得冒火。
老潘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衣橱，估计是想不到他会栽在陈寿仁那臭老头手里。兰耀景和杜龙晓长年与这种东西打交道，自然反应的更快，但因为我们主人没说话，他们更不好多说。
只有耗子后知后觉，还在衣橱面前上下比划着跟兰耀景说“你看看这柜门，这可是一整张老榆木板雕的，这橱子边、脚，做工那叫……，哎，老潘，你看这橱子怎么还一只高，一只低啊？”
这一跟头栽的是实实在在的摔了我们一个大马趴，陈寿仁那看似迂腐的臭老头儿想不到会有这招，怪不得民国时期能当乡长，就他这忽悠能力，当个省长也未必不可能。耗子明白过来后气得要坐车回去找他，我拉住他，“人家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这是一对衣橱，是咱要两只都买，你回去找他也说不清楚。还是老老实实在这，花钱买经验！”
接着我转头问兰耀景“兰老板看看这两只衣橱，那只矮的、真的，能不能收下，价钱可以商量。我们这也是头一遭买卖，以后还会有更多来往”
兰耀景沉吟了一会儿道：“按理说拆了对儿的衣橱不好卖，所以我们一般也不会收，但张爷三位以后会是这行当的大主顾，并且咱今天也算是患难与共了，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可话说在前头，你这两只要是都是真的，那可以值八千，现在剩下了一只，我最多只能出一千五。你们要是愿意，那我收下，如果嫌钱少，那可以再找别家问问。”
我和老潘交换了一下眼神，看他的意思也只能这样，于是只得同意兰耀景的价格。
杜龙晓出门找了辆拖板车，将那只真衣橱扛了下去。我们和兰耀景约定明日他再来我们旅馆商量假装转让铺子的事，于是眼前暂且与二人分离，老兰提溜着木枕，龙晓拖着车朝古玩市场回去。
二人离开后，老潘拍着大腿叹息道：“唉！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耗子不仅生陈守仁的气，并且因为陈守仁是老潘所介绍，所以老潘也受到牵连。听到老潘如此叹息，不由得愤愤道：“你这样的还算嫩姜？”老潘又补充了一句：“一姜更比一姜辣啊！”
这次买卖，我们只能说是无功而返，虽然因为木枕没有赔本，但终究是喜忧参半。古玩行业在充满暴利的同时也充满了风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赔的血本无归，这也更加促成了我们以后的小心、谨慎。
我们仨在房间里又坐了大半下午，也不说话，各怀心事。到傍晚时我招呼他们二人下去吃晚饭，还是楼下的那家牛肉泡馍。每人一碗泡馍，都在默默的吃着，显然古玩这个行当也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指望做几单买卖便发家致富也是不可能。我正思考着心事，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突然听到背后有一个女声喊了我一下“张扬！”
我浑身一个激灵，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熟悉的都让我心里发毛。慢慢的转身，往回看去，一个穿牛仔裤、运动服，扎着马尾辫，面容娇好的女孩正站在我身后不到一尺的地方低头看着我。
“刘静？！”
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大学同学，刘静，我无法抑制惊讶与喜悦的心情，一下子站了起来。刘静显然也很激动，站在原地抬头看着我，眼眶里含着泪水。
“你怎么在这儿？”我们俩同时开口询问对方，突然彼此又都笑了起来。我与刘静已经三年未见，虽然毕业后通过几次书信，但字里行间更多的只是朋友之间的问候，曾经的那份情丝都深埋心底。
这时刘静转身朝后一招手，我才发现后面还有一个女孩子，年纪与刘静相仿，浑身上下打扮的也很利索。“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事，也是学考古学的秦菲。”接着又一指我，对那女孩说到：“这就是我向你说过的张扬，人称‘杂家百事通’。”
我们相互问了一下好，我都被说的不好意思了，“杂家百事通”是大学时因为我老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感兴趣，没事老研究，所以室友们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外号。那叫秦菲的女孩子带着眼镜，可能性格内向，咧嘴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我见就她们两个女孩子在这，不由得问道：“你们怎么来西安了？出差？”刘静听我这么一问，开始时吱吱呜呜的，到后来对我说：“我就住在旁边的旅馆，你住哪？晚上有空过来我再跟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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