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山鬼
第四十章 山鬼
我被摔的七荤八素,昏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石室里,只有几平米大小,墙上的烛台里燃烧着一小截蜡烛,灯光昏暗,但基本还能看到东西。我躺着的地方是一个石台,对面石桌旁正有一个人背对我而坐,身形佝偻看不到模样,不过看样子个头不会太高,正低着头在那里捣鼓什么东西,并没有发现我已经醒来。
我不敢贸然举动,那人分明是敌非友,估计咬断我登山绳的八成就是他。此时坐在那里低头忙活了一阵子之后,可能是没有弄成,情绪变得很是激动,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时不时还哼哼两声来宣泄自己的气愤,最后突然把东西往地上一摔,用手一拍桌子,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嘴里发出“吼吼”的声音。
我一瞥眼,看到了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一个人头骷髅,下巴已经不见,正那双空洞洞的双眼注视着石床上的我。那人左右转了两下,我赶紧又闭上双眼,佯装还在昏迷当中,听到他慢慢向我走了过来,接着俯下身子,瞪着眼睛瞅着我的脸,甚至可以听到他鼻子嗅气发出的声音,一股腥臭味铺面而来。我努力使自己保持镇静,不敢露出半点马脚,那人瞅了一会儿发现我没有什么动静,又转身回去坐在石桌旁,重新捡起地上的骷髅,又捣鼓起来。
他低头捡骷髅的时候,我偷偷趁机睁开眼睛,这下看的清楚,那东西并不是人,浑身上下长满浓密的黑毛,一双爪子又大又黑,指尖还长有锋利的指甲。我不敢再看,此时身上已浸满了汗水,偷偷摸了一遍全身,匕首和手电都不知踪影,有可能摔落洞窟是丢失,也有可能被眼前的怪物拿走。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称手的家伙,动起手来恐怕会吃亏,此时只有隐忍不发,寻合适机会再想逃脱。
那怪物又捣鼓了一会儿,可能实在没趣,站起身来,弓着背朝外走去。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咕噜一下爬了起来,躲到洞口偷偷向外看去,外面竟然还是一个更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口大鼎,也不知是哪个年代的东西,上面雕着饕餮纹,形制古朴,体态稳重,此时下面正燃着熊熊烈火,锅里汤声鼎沸,那怪物正蹲在鼎旁不停的往下面填一种黑色的木头,时不时还站起来看一下鼎里的情况。它的旁边,一只猴子正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看着那熊熊大火,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努力挣扎想要站起身来。
我仔细一看,那厮不是弼马温吗?怎么会在这里?怪物见弼马温还能动弹,转过身来用手摆弄了猴头两下,弼马温显然已经身受重伤,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凭摆布。此时我脑子突然一阵灵光,弼马温的伤应该是和黑面罗刹打斗留下的,但现在却在这里,传说黑面罗刹和山鬼都是女娲的仆人,这么说现在蹲在沸鼎旁的就一定是山鬼了。
此时鼎里的水已经翻腾不已,山鬼拿一根棒子骨搅了搅,俯身去抓弼马温想把它投进汤里。我一看危急万分,再不动手猴头恐怕命不保矣,于是大喝一声,嘚!跳了出来。山鬼没有防备,被我一喝之下惊的毛都乍了起来,一下跳出去老远,我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个怪物真的只有一条腿,长的青面獠牙,相貌狰狞,尖尖的脑袋,深陷的小眼,下巴上一对两寸上的利齿露在外面,像极了传说里的鬼怪,必是那山鬼无疑。
此时山鬼正抓着那节棒子骨紧张的注视着我,我一看原来它也会害怕,当下也有了三分底气,咋咋呼呼的冲到巨鼎旁边,也捡起一根骨头,和它对峙了起来。弼马温本已绝望等死,现在突然半路杀出我这程咬金,也吃了一惊,仔细一看,认出是我,当下大喜,一丝重生的希望支配着它挣扎着站了起来,靠在我的旁边。我低头一看,心里暗道不好,弼马温的肠子都拖了出来,此时正用一只爪子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努力的止着血,如果没有马上得到救助,不出半刻恐怕还要归位。我一下想起老兰给我的一小块首乌,于是赶紧掏出来,塞到弼马温的嘴里,猴头知道是救命的东西,勉强嚼了两下就吞了下去,我正要蹲身仔细去看它的伤口,忽然感觉眼前没来一个黑影,本能的一低头,一截棒子骨贴着脑门就飞了过去。
抬头一看,原来是山鬼把自己手中的大棒子骨甩向了我,此时又捡了别的骨头在手,想要向我投掷。那怪物虽然长得面目丑陋令人生畏,但似乎胆量却不大,始终与我保持在十来米的距离,不停的拿骨头向我扔。俗话说的好,与人角力就好比捏弹簧,你强它就弱,它弱你更强。现在那山鬼一直躲着我,顿时更增添了我的勇气,猛跺一下脚挥舞着骨头就朝他冲了过去,山鬼见我杀来,吓得吱吱乱叫,一条腿蹦的飞快,和我在石室里玩起了警察抓小偷。
追杀了好一会儿始终捉不到它,不由的停下身来,喘着粗气,那东西虽然是只有一条腿的残废,跑起来可一点不比我这正常人慢,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心里忖度不能和它这么耗下去,还是带弼马温赶紧离开方为上策。把骨头别在腰间,扶起弼马温,把它扛在背上,猴子吃下千年首乌之后精神稍有好转,一只爪子搂住我的脖子,两条腿紧紧的箍着我的腰。我脚下生风,带着猴头呼呼向外跑去。
山鬼一看我们要开溜,扑腾着叫了起来,捡起地上的骨头铺天盖地的砸了过来,我赶紧拔出腰间的棒子骨抵挡它的攻击,它一看无法阻止,突然一下蹦到我们后方,拿骨头狠狠地砸在我的脚裸上。我一声惨叫,摔了一个大马趴,顾不得看弼马温的死活,一把抱住那只脚疼的打起滚来。之前和守宫搏斗的时候这只脚就吃过一次亏,现在又遭重创,眼见着就肿了起来。
看我们摔倒在地,山鬼顿时乐的手舞足蹈,但始终不和我们靠近,就这么一直远远的注视着我们。我心中怒火中烧,要是捉到它,非要剥了它的皮。弼马温刚才趴在我的背上,这一下摔的更加严重,躺在地上又昏死过去。此时后面的山洞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巨大的咆哮,山鬼一听立刻变得更加兴奋,不停跳跃着,挥舞手中的骨头,深陷的眼睛睁的老大,张开大嘴吼吼的叫起来。我心中叫苦不迭,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肯定是那黑面罗刹,和山鬼狼狈为奸,想要取我们性命,等它进来我们必死无疑。
我急中生智,忍着剧痛一条腿跳到巨鼎旁边,抽出下面一根燃烧的黑木,一下扔到了后方的洞口处,接着不停地把鼎下的木头全部扔了过去,暂时在那里构筑了一道火墙,抵挡罗刹的势头。山鬼一看援兵受阻,急的赶紧向洞口跑,想要撤走熊熊的火焰,并把朝着我们扔来。我一看再容它这么折腾,非被它玩死不可,当下也顾不得烫手,用力一推巨鼎,这个三条腿的大锅一下子倾覆,满锅的沸水向山鬼涌去,一下子就没过了它的脚面,顿时将山鬼烫的一蹦三尺高,又再次落回水里,接着又烫的向旁边蹿去。山鬼受伤不轻,脚上的黑毛都被烫掉了一大片,总算解了我心头的一口恶气,当下不敢再耽误,背起弼马温,瘸着腿朝前面奔逃而去。
滚烫的沸水虽然重创了山鬼,但也扑灭了地上的火焰,黑面罗刹终于冲杀进来,看见山鬼捂着独腿在地上打滚,咆哮了两声没头没脑的在石室里一通乱撞。山鬼朝着它龇牙咧嘴,用手一指我们的方向,黑面罗刹顿时如发疯的公牛一般,朝我们就追了过来。我脚下生疼,逃不了多快,就这速度用不了两分钟就会被追上,还是赶紧找个窄小的地方钻进去躲避为上。正寻思间,发现前方墙壁离地一尺高的地方有一个小洞,大小勉强我能钻进去,于是赶紧冲到跟前,先把弼马温塞进去,然后手忙脚乱的也挤到了里面。
我刚进去,就感觉黑面罗刹山呼海啸而来,一头撞在石壁上,感觉整个洞穴都摇晃了一下,我们赶紧向更深处爬,洞口太小,罗刹钻不进来,急的伸进一只爪子不停的挠抓。弼马温在前方爬的太慢挡住去路,我躲避不及,一只鞋被它抓掉,这次残兵败将的形象算是彻底到位了,估计拍电视剧都不用化妆。不过好歹逃过一劫,总算没有性命之忧。正想要松口气,忽然感觉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传了过来,我努力挤过身子回头一看,天杀的山鬼正往洞里塞燃烧的木头,一边塞一边还指挥黑面罗刹继续往这边抱木头。我都被它气乐了,你丫非要整死我们啊,落井下石,这锲而不舍的精神还真让我感动,要让我逮着机会,非让你尝尝集中华五千年智慧的满清十大酷刑不可。
火越烧越大,烟也越来越浓,我撕下一片衣服包住口鼻,也给弼马温缠了一圈,两个使出吃奶的力气尽快往前爬去。那黑色的木头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烧出来的烟有一股辛辣味,呛的我们睁不开眼睛,只能摸索着向前。不一会儿,我感觉弼马温的速度明显加快,努力睁眼一看,原来前方有水,猴子爬到了水里向前游了过去。我心中大喜,有水就有救,于是也连忙爬入水中,跟着缓缓流动的水流向前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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