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底气

辣椒收获了，满院子晒的都是红彤彤的辣椒，许棣也没有请外面的人，就自己带着赵庄头还有几位从军中退下来的叔叔伯伯，把晒干的辣椒里面的种子给弄出来，已经晒干的辣椒就收到袋子里面装起来，火锅店开业还要一段时间，底料现在也做不着，许棣把这个先放到一边，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收旱稻。

因为靠着河边，再加上今年确实是风调雨顺，旱稻长得很好，不光是许棣开心，就连张家庄的那些老少爷们也都很开心，如果少东家种好了，  那就说明自己也能够跟着一起种这个的，小麦，稻谷，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偏远的北方小城竟然能够中出这样金贵的东西来。

莜麦还有过些时候才能够收，庄子上的人就过来帮着许棣收稻谷。

许棣专门从南方请了老师傅过来教着大家收稻谷，那些简易的工具早早的就做出来了，场院上庄子上的小伙子们就跟着老师傅抓着一把一把的稻子，使劲的往一个大大的木箱里面击打，然后把带壳的稻谷摊到场院里面晾晒。

带壳的稻谷比较好存放，吃的时候再把稻壳给处理下来就可以，老师傅已经把舂稻米的工具给做好了，一个青石凿出来的石臼，再加上一根粗壮的木头，就放在前院西厢房里面。

稻谷晾晒了几天，干了之后收起来，许棣就用石臼舂了白十多斤的稻米，给里正送了过去，让里正给村里的人分一分。

中秋节的时候，村子里非常的热闹，许荛跟张兆慈带着两个孩子在庄子上过节，因为是秋收时节，大家手里有钱有粮食，所以这个节日过的非常的愉快。

秋收之后，地里萧条了，许棣带着人把地整理出来，准备要种小麦，张家庄的人收了麦之后，也跟着一起整理地块，许棣索性就带着人一起，开完了水渠，把地重新做了规划，然后又把自己肥料厂里出来的肥料给用到地里。

肥料厂生产的肥料最后都给许棣自己用了，不过户部那个官员来参观肥料厂之后，对这个非常的感兴趣，不说别的，就说皇庄里面那几百几千亩地，如果用这样的肥料，那真的是能省很多的事情，提高效率。

户部的官员回去作报告的时候，提到了这个，皇帝陛下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对于农事也非常的上心，当即就派了皇庄的大管事，去河西学习制作肥料的工艺流程，许荛跟许棣自然是有求必应，再说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方法，不光是倾囊以授，还派了厂里的管事跟着去京城指导厂房建设。

就前几天，厂里的管事才回来，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厂里的工友们休息时间围着自己，听自己讲一讲进京的见闻。

庄子里面的地里，许棣一直都用这样的肥料，干净，卫生，关键是使用起来非常的方便，张家庄的人见过，一开始觉得这样的肥料用起来应该是不如农家肥料好用，但是地里的庄稼长得实在是好，就知道人家这肥料是真的没说的了，再一打听，肥料也不是很贵，有些人家就买了些用到自己的地里面，就要种小麦了，这一茬地里的庄稼种好了，不光是家里的粮食多，能吃饱饭，麦子磨出来的面粉价格也高啊，卖些出去，家里买个油盐的钱有了，还能给孩子裁两块布做件新衣裳。

天高云淡，风带着凉意，地里干活的人却忙的浑身是汗，有些人甚至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在地里干活。

许棣现在无比的怀念那些农用机械，就着几百亩地，用一台全自动的播种机械，两天就能干完了，哪里像现在，撒了肥料之后，用牲口拉着犁，把地翻一遍，再平整好了，打好了畦陇，然后一点一点的把麦子种到地里，全村人出动，忙活了好些天才算是做完了。

麦子种好了之后，许棣就回到河西县衙后面的家里，把暖棚又整理出来，准备要种菜。

靖北侯府人口挺多的，靖北侯卫成是家里的嫡长子，后面还有几个嫡亲的庶出的弟弟，因为靖北侯的母亲还健在，所以没有分家，家里人口多了，事情就多，特别是到了儿孙们的婚事上，那都得是公中出钱给出聘礼或者是办嫁妆的。

靖北侯早些年军功起家，攒下一些家底的，但是家里人没什么在商业上比较有天赋的人，也就是请了几个掌柜的帮着看着几家铺子而已，这么些年下来，虽然有靖北侯还有世子在前线拼军功，总的来说，家底已经是有些见底了。

许荛找卫朗商量着开火锅店的时候，就是因为知道卫家现在的现状才开口的，其实不光是卫家，就是许家，也是表面上光鲜，还有京城好些的公侯伯府，都是吃老本的现状，卫朗自然是知道开火锅店是个挣钱的买卖，所以跟家里人商量了之后，决定这事不能派家里别的人出来，就派已经出嫁的卫朗的大姐卫娟出来，作为卫家的代表。

靖北侯早几年在这边驻守的时候，自己的夫人一直在这里陪着，现在卫朗住着的将军府就是原先靖北侯两口子住过的地方，卫朗姐弟几个都是在这边出生长大的，后来靖北侯因为伤病的原因卸甲归家，就由自己的儿子接替自己在这边驻守。

卫朗父母就卫朗一个男孩子，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卫朗是父母老来得的孩子，三个姐姐比卫朗大挺多的，卫朗从小就是被三个姐姐带着长大的，这次跟许家合作开火锅店，卫朗坚持要把自己从火锅店分成的钱的一半拿出来分给三个姐姐，就当是给三个姐姐的脂粉钱。

都是自己的孩子，靖北侯跟自己的夫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跟府里另外的人商量的时候，大家也觉得不就是开一家小饭馆吗，一年到头能挣几个钱，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卫朗就让家里人签字画押，坚持白纸黑字有个见证。

家里人觉得卫朗小题大做，没当回事，但是，等到这个叫做真味火锅店的小饭馆开遍了大梁境内，甚至是开到了南边邻国去，财源滚滚而来的时候，卫家人有些后悔了，但是白纸黑字写在那里，眼红心热能怎么样呢？

京城来信，火锅店的装修已经进入到了尾声，后面就得制作底料，培训员工了。

火锅底料的制作，许棣想着要培训几个忠实可靠的员工，跟卫朗商量了之后，卫朗就帮着找了几位因为伤病从军中退下来的老兵，许棣跟人家签订了保密契约，然后就开始培训。

谁都知道，几张薄薄的纸很难约束别人，所以，许棣就想着要从原材料上控制一下，辣椒的种植，他不想推广，想要辣椒，可以，去买成品就行，许棣可以把自家的辣椒做成火锅底料，做成辣椒酱，但是想要买成熟的带种子的辣椒，那是不行的。

这是许棣的坚持，辣椒会一直在庄子上种植，已经考虑到后面会遇到的事情，许棣觉得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钱没有挣够的时候，就只看自家能够垄断多久的辣椒种植了。

河西天冷的早，家家户户早早的就把炕烧了起来，许家也不例外。

许荛照例是忙的脚不沾地的，晚上回来有时候许栀都睡着了，张兆慈都是等着许荛回来，然后用屋里的小泥炉子，给许荛下一碗热汤面，热乎乎的吃了之后，再用热水泡泡脚，天太冷，县衙的房子又不能随便改，不能天天洗澡。

许棣把庄子上的事情弄利索了之后，带着十几麻袋的干辣椒回了家，晚上就用剪子把辣椒剪开，把辣椒的种子给扒拉出来。

许棣扒拉辣椒巴拉的，两只手直觉得热辣辣的疼，一边吸溜着，一边用剪刀剪。

许荛说：“你不会让别人帮帮你吗？你这什么都要自己来，大事小事的，你能干得过来吗？”

许棣说：“能干多久就干多久，我跟你们讲啊，辣椒现在是咱们家的大杀器，这个能在咱们手里待多久就让它待多久，最起码，这个种植方法我得掌握起来，掌握住了这个，就掌握住了钱，我都想好了，除了给火锅店做底料，我再做点辣椒肉酱，牛肉酱，猪肉酱，最起码咱们自己吃起来还方便呢。”

张兆慈说：“原来我怎么没有觉得你这么财迷呢？你看你现在，还是个小豆丁的年纪，就整天算计着怎么挣钱。”

许棣伸手对着张兆慈摆了摆，说：“错，娘亲，我一直就这么财迷，原来不明显，那是因为我还没有从学校毕业呢，你们没有看到我在拼命的学习吗？我拼命学习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学好了本事，毕业之后能找一份高薪的工作，只可惜，都刚跟工作单位谈着呢，就来这里了，你们说我亏不亏啊，那些年我是怎么样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你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许棣越说心里越是觉得委屈了，那委屈的小模样倒是把张兆慈看的稀罕的不行，抽冷子拧了许棣的腮帮子一把，笑着说：“哈哈哈，我总算是做了一件我想了很久都没有做成的事情了。”

许棣捂着自己的腮帮子，扭身就去挠张兆慈的痒痒，张兆慈哈哈的笑着倒在炕头上。

许荛看着娘俩闹了一会了，笑着说：“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这样闹腾，一会该睡不着觉了。”

许棣叹了口气，坐在炕桌前，用手撑着自己的脸，说：“我倒是希望我能过个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啊，可是您看现在，晚上到点都不能上街的，有些人家为了省油钱，天擦黑就熄灯睡觉，真怀念那些曾经的过往啊。”

张兆慈说：“我觉得这样挺好，养生，早睡早起的，身体好。”

许棣想了想，说：“爹，您看今年的形势怎么样啊？”

许荛叹了口气，说：“那些小部落倒是不怎么样，就是那个北狄啊，还真说不上来怎么样呢，听说老皇帝身体不好，下面好几个儿子呢，为了争那个位置，大家各显神通，就怕有人为了表现自己，会来咱们这边闹事啊，卫世子  已经跟那边几座关隘的守军将领商量好了，  加强巡边，一有敌情就烧狼烟，现在就是这么个条件，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啊。”

许棣说：“真希望这次没有来侵犯咱们的呀，不过我觉得我还是得做些辣椒面出来，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也能算是个秘密的生化武器不是？”

张兆慈想了想，说：“冬天刮北风吧，别到时候用起来辣椒面都刮到咱们这边来了。”

这已经是许家人来河西的第三个冬天了，第一个冬天，有小股的北狄人攻进附近的一个县城，烧杀掳掠一番之后就跑了，去年的冬天，没什么动静，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的心也就提了起来。

许荛带着县衙的众人，一遍一遍的演练，如果有北狄人攻打过来，谁负责做什么，怎么做，甚至拉着人到街上去演练。

这倒是个新鲜的事情，县衙里面的众人一是觉得新鲜，再就是觉得这样演练一番，真要来了北狄人，说不得真能起一番作用，也就很认真的按着许县令的要求做。

李主簿看过许荛写的演练计划，就觉得有些可行，这里面不光是假想了北狄人来了之后，县衙里面的人怎么样组织人员支援雁门关的守卫，更是假想了，如果雁门关被攻破了，县衙里面的人要怎么样去做，包括怎么样组织人员守城，谁负责组织守城物资的运送，谁负责组织县里面的老百姓撤离，撤离的话要往哪里撤，怎么样去组织撤离，都写的非常的详细。

钱县丞看到计划书之后，当时没有说什么，但是私下里却跟别人说，咱们的许县令呀，  真是脑子里进了水了，人家北狄人攻打过来了，还能给你时间让你安排这些事情，再说了，战场上面的事情，瞬息万变，你就能保证人家北狄人的行动是按着你现在做的这些计划来到吗？

钱县丞不光是跟自己身边的人说，还给自己的靠山写信说了这件事情，于是，许荛又得了一个劳民伤财，不知所谓的评价。

钱县丞的靠山不光是跟自己的下属们这样说自己对许荛的评价，还派人过来申斥一番，等到甘州知府那边的人走了之后，许荛很是颓丧的坐在县衙里面，觉得想真心实意的做点事情实在是太难了，自己真的有些坚持不了了。

李主簿把人送到城外十里亭之后，就赶紧回来了，看到许荛一脸灰心的样子，跟着坐在一边，说：“许知县，我觉得你做的事情是对的，咱们不要听那些人的话，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咱们这边靠着雁门关，真有什么事情咱们首当其冲，平时多训练训练，真到了时候，那就是能救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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