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单枪匹马
“巴布托,你带两个人去看看,告诉托勒他们,追不到就不要追了,我们是来马踏大原皇城的,不是让他们追兔子的。”
阿勒丌作为一个千骑长,对先前的作战行动是大为光火的,仅仅慢了一步,一箭地都不到,他就可以率人杀进城去,那里有数不尽的美女与黄金,还有砍不完的人头,原本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结果……失之交臂!
那不仅仅是军功与收获,还会影响到下面所有的作战行动,当突袭变成强攻,不知会有多少部族的好男儿埋骨于此,那是可汗都无法承受的损失,本来也没没必要的损失。
都是他的错,如果他的速度能够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点,现在他的弯刀就可以用大原人的血沐浴了,那是多么美的事情。
现在,一切都没了。
勇士们为他争取的时间,他没能好好抓住,即便这次他能活着回到草原,等待他的也将是草原之神的惩罚,他应得的惩罚,这时候一只碍眼的小耗子无足轻重,跑就跑了,他的人紧追不舍想挽回颜面,只能更惹人耻笑。
他现在该想的,是等土库勒将军率大军到来时,怎么第一个杀上城头一雪前耻!
一只小耗子……呸!
那叫巴布托的收到命令,叫了两个人往远处的小山丘追去,想着托勒他们也太没用了,几十个人追一个也追不到,难怪千长生气,换了是他,那不过是一刀一箭的事情。
“大人你看!”
他刚刚带人脱离队伍,后面就有人跟阿勒丌报告新情况,阿勒丌只看一眼就火冒三丈,“欺人太甚……杀了他!”
那边城墙上,有人顺了根绳子下来,绑结实后,一人背负长枪攀爬下来……其实用滑下来更恰当一些,速度很快,估计不用多久就能落地。
都城被围,派人求援是可以想象的事情,也是必然的,但你就不能偷摸下来?还是觉得这么多人都是瞎子,可以视而不见?
这是挑衅!
本来心里就憋着一团火无处可泄,没有命令就有人纵马冲出去,待的阿勒丌下令,已经有二三十骑先后冲去。
巴布托冲在最前,他最早行动,所去方向并不差多少,便拨了拨马头,打算先杀人再找人……很简单的事情。
城头看的更清楚,楚春河急的跳脚,但钟成执意要去,他管不了也拦不住,只能命人引弓以待,必要时远程支援一下……估计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脚踏实地,钟成放开绳子,示意上边的人把绳子拎回去,才转身跳上河面,三步两步从冰面上过去,上岸后继续往前,要去的方向与周复差不多,步子迈的很大,但极有节奏,并没有紧迫疾行,整个人的状态随着一步又一步慢慢调整。
嗒嗒,身后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急促,那是巴布托带人追上来,原本远远就张开了弓,但那原人一直不曾转身回头,就那么大步往前,仿佛根本不担心后面射来的冷箭……他就收了弓,挥舞弯刀追来,两个同伴也是一样。
他们都是草原上的勇士,受草原之神眷顾,世上没人可以无视他们!
没人!
“呦!呦!呦!”
他们怒吼着迫近,挥刀!
唰!
那人反手摘枪,单手提着,顿步,拧身,挺枪,枪杆震颤嗡鸣,红缨陡地一下展开。
噗!
巴布托直直撞上枪头,刀仍旧高高举着,保持着下挥的姿势,但胸甲却爆裂开来,巨大的力道撞上胸膛,深入,击碎胸骨震烂肺腑……奔马依旧向前,他却往后飞去,被一股巨力带起,不由自主。
同伴顾不上他死活,左右两边并骑而至,同时向被夹在中间的人挥刀。
唰!
枪杆抖起来,红缨上的血珠四溅,枪头摆动,幅度太大,啪啪两声,竟是不分彼此的在两人各拍了一记。
希聿聿,两骑快马一左一右从钟成身边奔过,而马主人却已被拍落马下,但还没死,骨碌碌一滚,想要爬起,染血的枪头却已裹挟着死气咂下,喀的一声,是喉骨被击碎的声音,随之枪刃仍快切而下,一颗人头便离开身体出走……另一边也有一颗。
也就是两三个呼吸,三个奔来很快走的更快的人,永远地把性命留在这里。
钟成横枪立在原处,枪头上血珠滴答。
他前面是二三十骑胡人追兵,只是已经学乖,远远搭弓射箭,箭矢嗖嗖,纷纷而来,被他持枪一一拨开,更具挑衅的是,他一直单手持枪,还用那只空手攥住了一支箭,在他们愤怒眼神注视下,轻轻地、把箭掰断了。
更密集的箭雨带着怒气而来,那是相互配合的一轮齐射,但还是被一扫而空……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更近的距离,箭矢速度更快,力道更大,准头自然更高,然而还是……坠落在地。
距离近到不宜射箭,所有人都换上弯刀,呼喝着冲来,他们自小长在马背上,怎么骑着马更快的把人杀死,那是刻在血脉中的东西,根本不用去学!
嗒、嗒嗒,一步两步,钟成越走越快,直至奔跑起来,以让人满意的速度拉近与第一骑的距离。
呼!枪头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弧线,避过格架的弯刀,扎穿喉咙,快速收回,快马也正好奔到身边,钟成抓住马缰随着跑了两步,翻身上马,踹下原本的主人,没有坐稳,身体后仰,几乎平躺在马背上,一刀擦着身体划过去,他反手一刺,另一边有人坠马。
没人控制,身下的马向前狂奔,后面一刀刀追砍过来,追过去的在前方聚拢,掉头,又挥舞着弯刀杀杀回来。
钟成左挡右架,似乎处在劣势,但当每次有人坠马,却始终不是他。
当二三十人变成十来个人的时候,他才在马背上坐正,以两腿之力控制马匹左冲右突,一杆长枪双手舞动,如游龙出海,如灵蛇吐信,扎、劈、崩、点、缠、绞、拨、挑……无一不是大家气象,几乎每转动一次枪杆都有人受伤坠马,甚至死去。
拨马掉头,对冲五六合,仍在马上的胡人只剩两个,见势不妙,掉头往回逃。
钟成也不追赶,搁枪在身前,摘下挂在一旁的弓箭,缓缓张弓搭箭,觑准时机,放箭!
嗤!
箭矢割开气流,从一个胡人后心钻入,前胸穿出,余势不衰继续飞快向前,钉进前面那个胡人的后脊。
马又往前跑了一段,两人才纷纷掉下来。
这一幕,远处的胡人骑兵看到了,城头上的禁军也看到了,只是反应不同,一边欢呼叫好,一边静默无声。
真正令阿勒丌沉默的,不是城头那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而是远处那单枪匹马……人就等在那里,提枪挽缰,静静地与他们对视,仿佛这千百人冲过去,他也一力奉陪。
他身后没有千军万马,但他在那里就是千军万马!
阿勒丌不知道该不该倾全力将其斩杀,这样的人留着绝对不是好事,尤其对他们而言。
他们这千余人冲过去,人是一定可以杀掉的,他终究不是千军万马,但是,不知为什么,他迟迟没有下达冲锋的命令,也没人主动过去袭杀。
钟成等了一会儿,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便拨转马头,打马去了,自始至终没有一句话。
他就那样下城,那样杀死敌人,那样抢了马走了……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没经过任何人同意。
只留一道逐渐远去的背影,化作一大片阴云,笼罩在许多人心头。
楚春河愣在城头,脑中想象着大统领与他对阵的景象。
阿勒丌手里的马缰勒了又勒,也在类似的问题……异日战场相遇,他当如何?
嗒嗒嗒……
就在钟成打马进入山林不久,两边城墙拐角各有一队骑兵冲出,都是一千余骑的样子,打着胡人旗帜,属于哪个部落就不太清楚了。
三方人马汇合一处,倒还不至于让楚春河紧张,无论如何,他们战斗力再差,也不能让三千骑兵破城而入,但要是人越来越多呢?
他有些担忧地望向大营的方向……统领为什么还没带人来?
城下,胡人三支骑兵很快聚在一处,几个千骑长凑在一起,不知说着什么,但看上去心情都不太好,不一会儿就咆哮怒骂起来,也不知道因着什么,骂的又是谁。
在新来那两支骑兵后面,各有一支车队,速度没有奔马快,落后一段距离,单看人数配置,与赚城门的那些差不多,应该是执行同样的任务。
想到这些,楚春河后脊又是一阵发凉,若是让这些人得手,三千胡人精骑从不同方向杀入城中,无忌惮的杀人放火,也不用更多人来,就这三千人造成的破坏,永宁没个三五年恢复不了元气……天佑大原。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觉得有失偏颇,真正佑卫大原的是他们统领,以及她那位看上去不怎么靠谱的“娘子”。
想起这对夫妻,楚春河唯有苦笑一声,转身督促兵将把守城器械启封,尽快搬上城头。
不久之后,扈云赶着马车停在统领府门前,“三位姑娘,到家了。”
红泠她们依次下车,诚恳道谢,芸熙还多问句,“公子为何急着送我们姐妹回来?接下来城头那边会很危险吗?”
扈云摇头,“单纯不想看某人表演而已。”
“嗯?”芸熙疑惑不解,正要问个清楚,远处已经有人急急在喊:
“我哥呢我哥呢我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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