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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第260章

若是换做旁人来问,靳丰年势必装傻充愣,展示展示演技,可明珠不一样,所以靳丰年没必要隐瞒,“实话实说。”

“会想起来吗?”明珠骇然,面上满是惊惧之色,“会吗?”

靳丰年叹口气,“固定在体内的金针,被燕王的内劲推使,偏离了最初的位置,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金针归位,唯有压制内力,才能遏制......蔓延。”

“所以少夫人明明伤势不重,却昏迷不醒?”明珠咬着后槽牙眯起眼眸。

靳丰年点头,“那点皮外伤,对月儿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怕的是那股强行注入体内的气劲。燕王内力浑厚,气劲在体内乱窜,饶是寻常人亦承受不住,导致筋脉俱断,更何况是月儿这样的身子。”

外表看似强健,实际上......

两年前血淋淋的一幕,靳丰年至今记忆犹新。

明珠定定的望着门口,饶是靳丰年已经走了许久,她都没能回过神来。

“怎么了?”霜枝捧着水盆进门,瞧着明珠眼眶红红的,好似哭过的模样。心头大恸,霜枝慌忙放下水盆,直奔床前,“是不是少夫人......”

“少夫人没事!”明珠解释,“我就是......担心少夫人。”

霜枝面色发青,捂着心口喘口气,“吓死我了!”

“靳大夫说了,少夫人不会有事,且等着便是。”明珠咬了咬下唇。

霜枝点点头,“明珠,少夫人待你我如同手足,你明白吗?”

“明白!”明珠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霜枝捋起袖子,将帕子搅在热水中,“我的意思很简单,少夫人醒转之前,你莫轻举妄动。”

闻言,明珠愕然盯着她,“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霜枝笑得勉强,捏着帕子回到床前,轻轻擦拭着靳月肩胛处的血迹,“明珠,咱们跟着少夫人不是一日两日,我呢......虽然不像你这般有本事,但我也不笨。你对少夫人不似寻常的奴婢与主子,尤其是面对燕王府的时候。”

明珠垂眸,掩去眸中冷戾,“我没有。”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不管少夫人是谁,也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她永远都是我的主子。”相比明珠的极力否定,霜枝倒是坦然得多,“我也希望......害少夫人的那些人,不得好死!”

明珠知道,霜枝说的是燕王府那帮人。

“明珠!”霜枝起身,将帕子丢进水里,干净的水面当即漾开血色的涟漪,“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能做的就是小心,下不为例。你若是真的去找燕王府的人报仇,万一身死,以后还能护少夫人安然无虞吗?公子情况不明,少夫人昏迷不醒,正是用人之际。”

明珠盯着她半晌没吭声,俄而低头苦笑,“你倒是像极了谋士!”

“是少夫人教的好,人该往前看,而不是折磨自己,便宜别人!”霜枝重新回到床前,继续擦拭靳月身上的血迹,“诶,少夫人的衣服可有带来?”

“府里的人已经送来了!”明珠醒过神,将柜子里的包袱取出,“现在就换吗?”

霜枝想了想,“先搁在炉子边上暖暖,免得待会换的时候,凉着少夫人。”

“好!”明珠点头,捧着衣裳站在暖炉边上。

霜枝叹口气,“明珠,你是不是认识以前的少夫人?”

“嗯!”明珠回答得很轻,很轻。

那种小心翼翼,仿佛藏着什么珍贵之物,内心深处珍惜到了极点,生怕被人碰碎了。

“少夫人......就是、就是那个靳统领吧?”霜枝笑了笑。

明珠垂着头,没说话。

“所以,我们的少夫人是个巾帼英雄,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霜枝有些激动,捏着帕子的手,都跟着颤抖起来,“她是不是武艺高强?一直行侠仗义,劫富济贫,还有还有......”

明珠兀的笑了一下,“少夫人......只想当个普通人。”

霜枝的笑,瞬时僵在唇角。

“若有选择,她宁可做个寻常女子。如现在这般,不会武功、不谙世事,嫁得如意郎君,从此相夫教子,闲适安乐。”明珠红着眼眶,“是公子,圆了大人的祈愿。”

霜枝抿唇,若有所思的望着床榻上的靳月,“少夫人......太累了!”

“不知公子现在如何了?”

公子出来的时候,连唇上的血色都消淡无踪,若不是君山搀着,只怕......

燕王府的人,都真该死!

眼下,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太后懿旨已下,傅家的五少夫人,成了正儿八经的外室公主,虽然不是宋家宗亲,但平民公主这身份,委实让人歆羡。

“小王爷?”程南小心翼翼的将汤药递上。

宋宴气息奄奄的伏在床沿,背上的伤口全部开裂,某些位置亦是伤得不轻,若不是靳月当时虚弱,力道轻了点,只怕这一脚足以让燕王府断子绝孙。

“裴春秋怎么说?”宋宴的枕边放着一枚发黑的银针,他半撑起身子,将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仿佛混着她脖颈上的咸腥味,明明艰涩至极,却又是那样的令人遐想万千。

程南接过空碗,眼神略显闪烁,“裴大夫说,分量太少,只知道是毒,却无法辨别是何种毒!”

“是毒,就对了!”宋宴捻起枕边的银针,眸中含笑。原本该银光烁烁的银针,现如今呈现出诡谲的暗色,与她脖颈上的血色,一模一样。

见状,程南心头一紧,不知该说什么。

“小王爷!”顾若离款步进门,“若离不过是回了夜侯府一趟,您怎么就成这样了?还疼吗?裴大夫呢?”

宋宴将银针放下,心里委实有些不耐,“你不是说侯爷夫人病了,要回去侍疾?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小王爷伤着,若离岂敢在母家久留。”顾若离转身去拧了湿帕子,轻轻擦着宋宴额角的薄汗,“还疼得厉害吗?”

宋宴侧眸,瞧着顾若离眼中的焦灼,不由的神色稍缓,柔声应道,“没那么疼,爹下手有轻重,何况还有娘看着,他不会真的将我怎样。”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顾若离满脸心疼,“都怪若离不好,未能劝得姐姐回心转意,倒是让小王爷一次次的......”

“她是妻,你是妾,何需你来劝?”宋宴揉着眉心,“夜侯爷如今身在何处?回夜侯府了吗?”

顾若离的面上,青白交加,下唇咬得紧紧的。不知是因为那一句妻妾之别?还是因为自己父亲,回城不回府之事?

“爹他......”顾若离垂下羽睫,眼泪说来就来。

宋宴仲怔,“怎么还哭上了?有话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王爷知道的,我爹他素来不待见我,每每见我,话里话外都是训斥,如今他有意躲着我,我......”顾若离泣不成声,“娘也是因为爹的缘故,就此病倒,我、我......委实没了法子。”

到底是自己真心爱过的女子,瞧着顾若离泪流满面的样子,宋宴终是于心不忍,伸手握住了她纤弱的柔荑,转头冲程南道,“让人去找找。”

“是!”程南行礼,毕恭毕敬的退出房间。

宋宴抬手,指尖温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好了,别哭了,把夜侯爷找回来,送回夜侯府,你母亲就可以不药而愈了!”

“娘独自守着夜侯府,这些年吃了不少苦。”顾若离泪眼婆娑的望着宋宴,美人垂泪,自有一派楚楚可怜之色,谁能不为之动容?

对于夜侯府的事情,宋宴是知道的,他也闹不清楚,为什么夜侯宁可在外头游荡,不愿回夜侯府?明明续了弦,反而像极了孤家寡人。若非顾白衣还在宫里,只怕这夜侯爷离了京,便不会再回来了吧?

“宋岚明儿就会回府,你有空多陪陪她,让她别再去找靳月的麻烦。”宋宴闭了闭眼,面露倦色,“你回去吧,本王累了!”  顾若离张了张嘴,然而瞧着宋宴枕边摆着的,通体发黑的银针,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声线温柔的应了句,“是!”

退出房间,顾若离娇眉微蹙,别有深意的斜睨程南,“到底发生了何事?”

宋宴伤重,脑子不太好使,可程南从始至终都是清醒无比。

碍于顾若离的身份,程南恭敬的行了礼,音色沉沉的回道,“小王爷伤重不知,对侧妃深信不疑,卑职却是无意间瞧见,您是事后才离开王府的。”

被拆穿,顾若离亦不羞恼,反而笑得愈发温和,只是这眼神,瞧得人心里发毛,“程南,你跟着小王爷多久了?”

程南俯首,不语。

“小王爷要什么,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顾若离幽然转身,“那枚银针是怎么回事?”

程南狠狠皱眉,怎么回事?告诉你还得了!

“侧妃可以亲自去问小王爷!”

宋宴若是肯说,她就不用多此一问了。

顾若离咬咬牙,大步流星的离开。

如此,程南松了口气,总算走了!

不过,顾若离还算聪明,知道要去找裴春秋。

可裴春秋也不是吃素的,两手一摊,老子什么都不知道。眼见着顾若离眸中怒意渐浓,裴老头随手丢给她一瓶丹药,“行房之后,吃一丸,连吃七日。”

顾若离心神一震,“这是......”

裴春秋凉凉的笑着,“虎狼之药,敢不敢吃全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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