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剖腹取子
两个月后，燕国境内暴雨如注，仿佛有成千上万条雨水织就的鞭子抽打在地上，淅沥的声响愈演愈烈，合着划破苍穹的惊雷，愈发叫人惶惶不安。
“动手。“
皇帝寝殿的大门被人强行破开，漆红木门后，漆黑盔甲的铁骑军，缓缓簇拥着腹部隆起的少年走了进来。
沈霁临浑身湿透，手持长剑。
一双平日里最显无害的眼眸此刻溢满寒气，竟比他手中的冷刃显得更为冰冷。
“都处理干净。“
话音落下，殿内早已乱作一团，宫女内监被吓得面无人色，仓皇之间逃窜。
年老昏聩的帝王亦是颤抖不已，只最后提着一口气，怒视着眼前人：“沈霁临，你……你敢……？！”
“我没什么不敢的。”
沈霁临面无表情一步步靠近，仿佛足下踩着的不是宫里的彩绘金砖，而是他当质子那些年一点点熬过来的血路。
“父皇，从你任由他人欺辱于我，甚至将我送到郑国当质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的口吻很轻，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当是皇子对君父寻常的闲话家常。
燕王却听得冷汗直流，他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墙角，很清楚自己是强弩之末，他绝望之际恶狠狠道：“你弑父杀君，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朕就看着，看着你这个孽障是如何遭老天报应——”
话音未落，沈霁临漆黑眼眸沉沉，一剑便割断了他的咽喉。
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就那样“骨碌碌“滚了下来。
宫人们被吓得失声尖叫，纷纷求饶。
唯有一个跟了皇帝多年的老内监爬过去，对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痛哭流涕，而后怨毒地看着沈霁临：“你……你这个怪物，为了谋权篡位，如今连陛下都不放过，天下人都会知道你立身不正，没有人会真心拥戴你！”
“是吗？”
沈霁临却笑了起来。
他微微歪了一下脑袋，似乎是在思考对方的话，眼下泪痣染了鲜血以后，更显得出一种诡谲的病态感。
“天下人跟我又有什么干系？”
他抬了抬手，身后将士纷纷拔剑而出。
“一个活口都别留。”
“是。“
短短一句话，殿内几十条性命便很快倾覆。
一时间，哭叫声、求饶声、怒骂声……
各种声音糅杂在一处，吵得他有些难受，尤其是那些刺眼的猩红色，更加令人作呕。
结果刚想到这里，他便忽然弯腰呕吐，头脑昏沉之外，腹部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紧。
“不该这么快。“
沈霁临眉头紧皱。
他抬手覆盖在自己的小腹上。
这不老实的怪胎，被吵了两声便又开始闹腾。
结果当细细密密疼痛感愈发剧烈时，沈霁临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寻常胎动。
“殿下！“
聂离几乎是迅速扶住他。
“您像是要临盆了。”
沈霁临脸色惨白无比，他伸手扶住一旁的桌子，手指上的鲜血都还没擦拭干净道：“去请人过来，另外将这里处理干净。”
“是。“聂离很快吩咐下去。
而沈霁临脸上没有恐惧，只有烦躁与难得的不安。
电闪雷鸣，偏殿的疾风骤雨吹得人窗棂砰砰作响，像是敲在人的心头。
张圣手带着诊治用具匆匆赶到，帷帐一拉，只见榻上的沈霁临浑身染血，一张脸因疼痛而变得惨白，额上涔涔冒着汗。
饶是他见惯了大场面，此刻也不由有些紧张。
“容小人为您施针，若施针还无效……小人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届时，便只能剖腹了。”
沈霁临紧紧攥住了锦被，他眼眸黑沉沉的带着阴鹫感道：“可以。”
张圣手是他让人搜罗来的，眼下也就只有对方能一试。
不过，张大夫要施的不是普通银针，比针灸所用的银针要粗长两倍，就这么扎进躯体各个穴位中。
随着血肉被一寸寸破开的痛意，逼得沈霁临将薄唇都咬出了血，满口腥甜的气息倒更好叫他清醒。
他不能晕，也不能叫，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再怎么也要忍耐下来。
过度的疼痛让他呼吸局促，混乱间反而心绪万千。
如果郑晚瑶知道他即将临盆，会有那么点期盼和喜悦吗？
随后他就自嘲地笑了起来。
不可能。
那女人和他一样冷血无情。
等这个孩子出世，他要将郑晚瑶困在身边慢慢折磨和报复。
第十二根银针扎下去，孩子依然没有临盆，而此时沈霁临的指节都已经绷得泛白。
大夫当机立断：“再这样下去，您恐怕会失力昏厥，微臣马上为您剖腹取子！”
他取来麻沸散给沈霁临服下。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沈霁临很快感觉到四肢百骸渐渐麻痹，所有触觉都不大明晰，这种时候眼前反而像是走马灯一样，逐渐浮现出郑晚瑶的身影。
有她少时面无表情将他们从劫匪手里救出来的画面，也有她在春日宴上对他出手相救的情形，但更多的是她那双带着讽刺与冰冷的眼睛。
“这麻沸散只能除去您七成的痛楚，还请您配合微臣，忍耐一下，千万不可乱动。”
沈霁临随手抓过湿漉漉的腰封咬在嘴里，他一字一句道：“……动手。”
于是大夫将刀具用烈酒浇洗一遍，又用烛火烤过，而后才撩开沈霁临的衣袍，万般谨慎地在他腹部划下一刀。
“噗嗤“——
血肉翻开，极为触目惊心。
一滴冷汗滑过大夫的下颔。
从前他也不是没做过这个，只是给天潢贵胄开腹，还是如此特殊的情况，难免格外紧张和小心。
沈霁临后槽牙几乎咬碎，额头上青筋浮凸。
混乱的记忆走马观花一般在脑中回放，这么多年来受到的凌辱、虐待、和肆无忌惮的嘲笑……
他好似一块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沈霁临深深闭着眼睛，隐忍按捺着所有翻滚的秦旭。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他肚子也终于被彻底剖开。
第一关算是过去了。
大夫刚想松一口气，结果下一刻，他的瞳仁便剧烈地颤动起来。
——少年腹中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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