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只出一剑
从一开始，李怀安就在猜测，第五玄知费尽心机算计楚枭，究竟为何。
而在看到这老者的一刹，他心底顿时有了答案。
白族老祖，白擎仙。
关于这位老祖，世人或许不太了解。
就算天阙府主，也只在曾经一场白族盛宴中有幸见过他一面，真正的天机强者。
这些年，天阙府主隐隐感觉到，第五玄知似乎与白族帝女牵扯颇多。
而他此次费尽心思想要镇杀楚枭，恐怕…也是为了替帝女扫清障碍。
只是！！
越是如此，天阙府主反而愈发困惑了。
按理说，第五玄知身陷绝境，白族不可能视若无睹。
可看白祖的脸色，同样阴沉无比。
换句话说，方才救走第五玄知的鬼族强者，在他的意料之外。
是谁？！
这世间究竟有谁，能在一位天机强者的注视下，从容离去？
“白…”
还不等天阙府主张口，就见那老者的身影重新隐于虚空，彻底消失了踪迹。
更令人惊恐的是，自始至终，他身旁的一众仙宗、古族的强者，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咕噜。”
一瞬间，天阙府主额头上就流落下一行冷汗，整个人像是突然苍老了万岁，颓然无助。
“李怀安，今日你若不给我三教一个交代，我等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与你天阙府鱼死网破。”
“不错！！第五玄知是你的弟子，你说你不知情，可能么？”
“叛徒！！你简直是正道之耻。”
听到耳畔传来的怒骂声，天阙府主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森冷。
既然白族想要诛杀楚枭，今日他拼上性命，为帝女铲除这位人间变数，是不是也算…大功一件？
今日他可能会死，但天阙府…将永世昌荣。
“都是你！！楚枭，一定是你对吧，那位鬼族强者，一定是你派来的。”
天阙府主嘶吼一生，脸色逐渐狰狞下来。
闻言，楚枭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屑，语气漠然地道，“死到临头，居然还想诬陷我，看来你们天阙府的确是一丘之貉。”
“你！！”
天阙府主眼神怨毒，突然迈步朝着楚枭冲杀而来。
“不知死活。”
见此一幕，柳庸、李慕道、叶青虞以及涂山一梦同样出手，斩下茫茫剑意，大道神机。
只是！！
面对三大剑仙，一位妖皇的强势出手，天阙主却没有丝毫闪避的打算，直接撕开虚空，出现在了楚枭头顶上方。
下一刹，他手掌横推，诸天星辰齐齐亮起，宛如一方天地棋盘，镇向楚枭。
在其身后，三道剑意贯穿云霄，将他身躯笼罩，爆发出滔天的血雾。
即便如此，天阙府主脸上仍旧露出了一抹狰狞笑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印从天垂落，就要将楚枭镇杀。
就在此时，他分明看到，那少年手中突然多出一柄漆黑古老的刀刃，竟直接斩开了虚空，一步踏入。
“嗯？魔意…魔…你们看，楚枭才是邪魔！！”
天阙府主眸光颤动，看着山巅纵横弥漫的魔意，疯狂嘶吼道。
“嗡。”
而他的身影，几乎瞬间被三道剑意搅碎，血骨洒落，煞是凄惨。
原本，他只是想在临死之际镇杀楚枭，完成帝族使命，从而令天阙府得到一些庇护。
可他实在没想到，情急之下，楚枭为了保命，竟展露了魔意，堪称意外之喜。
“魔！！”
一瞬间，殷墟古山再度寂静了下来。
所有人看着那肉身破碎，仅剩下一道魂体的天阙府主，眼眸中皆是一抹浓郁的震撼。
到了两府之主的层次，已经算是九州大地真正的巨擘人物。
除了三大帝族以及太古皇庭，天阙府主、战神府主两人，就已经是万宗之上。
可此时，他们竟眼睁睁看着一位神州巨擘，即将陨落。
这对于任何破妄强者而言，都是震慑。
只是！！
此时更令他们震惊的，是楚枭身上方才流露出的那一缕深邃魔意。
怎么可能？！
这位人皇传人、长城剑首、当代剑仙，怎么可能是魔？
这一刻，诸多当代天骄的道心信仰，行将…破碎了。
“嗡。”
随着一声嗡鸣响彻，只见楚枭的身影再度显化而出，出现在了山巅之上。
“楚枭，原来你才是魔！！”
天阙府主矗立虚空，魂体黯淡，眼眸中是一抹极致的怨毒、狰狞。
闻言，李慕道、叶青虞等人脸上，同样浮现出一丝困惑。
那一缕魔意，他们都感觉到了，根本无从遮掩。
唯独顾青棠，俏脸平静，悄悄朝着楚枭靠拢了一些。
她说过，纵使有朝一日，楚枭举世皆敌，她也会站在他身旁，为他屠尽苍生。
莫名的，顾青棠眼中再度有仙纹缭绕，整个人的气质，愈发冰冷孤绝。
“魔？”
楚枭眉头轻挑，嘴角隐有一丝讥讽，“你说的是这个？”
话落，只见他周身灵威喷涌，灌入手中魔刀之中。
而那一缕深邃魔意，再度轰鸣爆发，席卷天穹。
“这是…”
“天哭魔刀？！”
柳庸惊呼一声，眼底是一抹浓郁的震撼，“小疙瘩，你真的将它夺回来了？”
“什么？！”
“天哭魔刀？！”
“它不是被邪魔…”
顿时间，山巅之上就传来阵阵惊哗声。
当日白昊盗走魔刀，神州大地无人不知，世人不知道的，是白昊的身份。
而楚枭更是当众立誓，要将这柄禁器夺回，不让他落入妖邪之手。
他真的做到了。
这一刻，众人眼中除了震撼，还有一丝浓郁的敬畏。
他们虽不知晓，楚枭究竟是如何找到了那位擅长虚空大道的邪魔，但过程势必凶险。
“什么？”
天阙府主脸色一愣，嘴唇颤动，却再难发出任何声响。
“天阙府主，死到临头你还敢诬陷楚枭。”
柳庸冷哼一声，手中鹿卢出鞘，朝着天阙府主怒斩而去。
“不！！”
天阙府主仰天怒喝，神色狰狞而不甘。
在其周身，一缕缕魂纹纵横起伏，妄图将那一道剑意阻拦下来。
可惜，以他的境界，本就低了柳庸一重，如今又被三大剑仙斩碎了肉身，再无一丝反抗的余地。
“咔嚓。”
只见那大河剑意落下的一刹，天阙府主的魂体顿时黯淡崩鸣，行将破碎。
“哎。”
就在此时，虚空尽头突然传来一道低沉苍老的叹息声。
下一刹，只见一缕灵辉从天垂落，像是天机道韵的衍化，竟生生将柳庸的剑意，碾压破碎，消散成无。
“嗯？”
“这是…天机！！”
“难道是天阙府的那位大祖…”
这一幕，顿时令在场众人心神惊颤，目露骇然。
而柳庸、李慕道、叶青虞、涂山一梦等人的脸色，也是彻底凝重了下来。
天机境！！
这个境界，已经不能用强大形容，而是真正的生灵之上，窥探天机，与道合鸣。
同样的，到了这个境界，已经很少有人会插手人间之事，而是终日参悟大道根源，找寻羽化的契机。
如今这突然出现的老者，很可能就是天阙府那位创道老祖，李秋白。
对于此人，就连柳庸等人也没有太多了解，只是听说他一手创立天阙府，位列神州绝顶，是天阙府真正的传承根基。
“诸位，怀安肉身已碎，我看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云穹万里，一道布衣身影迈步走来，很快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老者，满头银发一丝不苟地梳于脑后，神清气爽，周身并没有一丝灵威波动，仿佛一介凡人，道法自然。
“到此为止？”
柳庸冷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李前辈，你说的到此为止，是天阙府勾结鬼族，诬陷我弟子的事，还是此战到此为止？”
“柳剑仙，我与夫子也算故交，何苦咄咄逼人？更何况…”
李秋白忽然转头看向楚枭，苍老的眼眸中，隐有一丝寒彻。
一瞬间，楚枭的魂海就掀起万丈涛浪，骨骼颤鸣，险些被这一缕眸光镇杀。
“夫君！”
顾青棠美眸寒彻，一把搀扶住楚枭，仰头看向李秋白，眉心处似有一缕金色仙纹逐渐显化。
就在此时，她分明感觉到，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臂。
顾青棠黛眉轻蹙，眼底寒意微凛，转头看向楚枭。
却见此时，楚枭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并未多言。
“你们一心护他，可他同样造了无端杀孽，我若杀他，你们…拿什么抵挡？”
李秋白摇头一笑，手掌轻轻探出，只见楚枭的身影顿时被碾压在地，口中鲜血喷洒，“所以，我饶他一命，你们饶怀安一命，公平至极。”
“公平至极？”
就在李秋白话音落下的一刹，万里天穹，突然传来一道清冷漠然的声音，浩浩荡荡，飘渺无迹。
这道声音，仿佛贯穿了时光轮回，自九天传来。
一众三教强者，仙宗之主纷纷色变，露出骇然与不可思议。
下一刹，只见一缕剑辉如天光坠落，刺破云穹，洞穿而来。
甚至！！
此时李秋白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见那缕天光斩下，将他探出的手掌…齐腕斩断。
“扑哧。”
金色的鲜血，像是掺杂着天道神韵，从天倾泻。
短短一息，在那天机道血坠落之地，万物枯竭，像是根本无法承受其中的伟力。
而李秋白的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抬头看向那缕剑辉斩来的方向。
如此良久之后，他并未看到有任何人影从中走出，眼眸愈发的惊悸恐惧。
一缕剑辉，斩断天机。
这人间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剑修？！
或者说，今日三大剑仙尽在此地，除了这三人，李秋白从未听说有人在剑道登峰造极。
究竟是谁？！
“以大欺小，以老欺少，勾结鬼族，陷害我长城剑首，天阙府其心可诛，今日…当灭。”
又一道天音从天穹尽头传来，震慑九州万族。
剑气长城！！
原来，这方极东圣地中除了李慕道，还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剑道巨擘。
“楚枭，你指个方向，今日我只出一剑。”
闻言，楚枭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意，自然听出了这道声音来自何人。
当日洛惊鸿散尽剑意，打破极道，合道长城，不仅助楚枭融了天下剑运，更是一步踏入天机。
虽说！！
她付出的代价，是此生再无法走出剑气长城，永远镇守在了鬼域门庭。
但她的道，早已凌驾于境界之上，合的是人间大势，剑修意志，又岂是一个李秋白可比。
“是，前辈。”
楚枭深深拜下，起身朝着天阙府的方向看去，遥遥探出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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