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一锤定音
第184章 一锤定音
抱着看一场好戏的心态，周围立刻爆发了一阵乱七八糟的骚动，虽然在场的机关师并没有几个，但打杂的却有好几百人。
罗慎的嗓门一向大，整个广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挑衅的话，除了一些觉悟实在太高或者脱不开身的以外全都围聚了过来。
“就凭你？你算什么东西，叫嚣两句我就会答应吗？”
花白头发的机关师鄙夷地盯着罗慎，右手轻轻在衣领上弹了一下，铮地一声，衣领上挂着的三级机关师徽章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虽然三级机关师在机关师界算不得什么，但在边州的数量已经极其罕有，而在这更加缺乏机关师的城主府更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你有什么不满吗？”
罗慎将徽章从纳物戒指中摸了出来，往面前摆放着的一个木箱上轻轻一丢，就像抛出一枚小钱般地简单轻松。
其实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随时随地佩戴徽章的习惯，总是放在纳物戒指里想不起来拿出。
“三级机关师！他也是三级的机关师！”
“什么！大人居然又招到了三级机关师？”
围观的众人又是一阵沸腾，三级机关师本来就少之又少，相互掐起来的更是难以见到，就算当做一种娱乐也过于奢侈了。
“哼，新来的小子，看来你对这儿的规矩并不太懂啊。”
看到罗慎亮出了徽章，花白头发的机关师这才收起了蔑视的眼神，转而变成一种深深的敌意，有如在喷吐毒液的眼镜蛇一般。“老子只知道规矩就是你的手艺比不上我就别在这儿得意忘形，其他的都是放屁，不赶紧滚蛋吗？你滚蛋了老子就能多赚几件的金币啦！哈哈！”
罗慎捡起了徽章，却不知道该挂在什么地方，顺手就佩戴在比手掌还宽的金属要带上，倒也还算威武耀眼。
“契约在这儿，哪能由你我说走就走，不过今天我倒要教教你什么叫上下关系！”
“好啊？你是想比打架呢，还是想比机关术？”
对方的话正合自己的想法，罗慎狰狞地迈到那名机关师的面前，用力地捏着双拳，骨节之间发出咔咔的声响，嘴角一翘，两排雪白的牙齿露了出来。
“谁……谁要和你打架！你这蛮子讲不讲行规！当然要比机关术！机关术！”花白头发的机关师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罗慎的影子当中，尽管不怕罗慎直接挥拳打过来，心中却也十分忐忑不安，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好几步，额头上汗水津津。
“啊？就是问问你要不要打架而已，谁说老子要和你打了？那就用今天的工作来比试比试怎么样？更难的我怕你不会。”
说着，罗慎把纳物戒指当中藏着的锻砧重重地丢了出来，外面随处可见的普通锻砧没有丝毫亮点，唯有那名敌对的花白头发机关师眼中一亮。
“正有此意！要比就比这个吧！”
只听“哐”地一声，一座银光闪闪的锻砧随着那机关师的声音一齐砸到了地上，引起一阵啧啧赞叹。
用不用得起高级锻砧，这差不多是机关师实力的一个判定，虽然在诸多铸造生产的职业当中锻砧的需求是最低的，然而高级锻砧依然有着低级锻砧万难企及的功效。例如加压，恒温，迅速升温，乃至制冷等数不胜数的功能，与只能加热的普通锻砧绝非同日而语。
看到罗慎的锻砧只是街边货，机关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镇定的神情，本来同等级机关师之间的对决胜负差不多也都是对半开，但一般情况下连个高级锻砧都没有的机关师，即使是同等级，实力应该也要大大逊色。
“锻砧不错，人可惜了。”
罗慎只是随便望了一眼，重压砾石所打造而成的锻砧的确是一件好东西，热度流逝会比一般的锻砧慢上许多，甚至加热一次后整天都不需要再加火，可是那也至多就是这样的东西而已。
“别扯嘴皮子功夫，你看好！这是大人安排给我的工作，你要做什么和我来比？”
花白头发的机关师冷冷地指着投射出来的图纸，竟然与罗慎所要做的一模一样。“真巧，我也是这个，这倒是方便了，来人啊！有没有人把要用的材料拿来！老子就和你比比，看谁的速度快，质量好如何？”
这个巧合还真的出于罗慎的预料，既然如此那就更加直观了，罗慎扯着嗓子喊道，所需的素材应该有专人管理。
“大师！两位大师！需要材料都在这里！”
话音未落，边上几个士兵模样的人立刻抬着几根巨大的“树干”模样金属挤了上来，似乎脑子并不是很好使，因为没有藏起脸上露出的看好戏表情。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
花白头发的机关师右手向着士兵们抬着的“树”虚抓，手腕当中弹出的细长金属线缠住了其中一根，细线猛缩，便把那根锻造材料抓到了手中，完全没有像罗慎想象的那般帅气。
“大师！你咋不动手呢？”那一边已经开始在锻砧上加热烧熔素材，而罗慎却抱着手臂干站着，其中一个围观群众好奇地出声问道，罗慎却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哼！故弄玄虚！”
尽管不太清楚罗慎的用意，花白头发的机关师摸出了长柄钳子，夹住锻砧上已经被烧成圆球的异样金属来回翻转。已经变成粘稠流质的金属反转之时紧紧地贴在钳子之上，没有散落半点，在手腕的灵巧运动之下迅速翻动，顿时一阵喝彩。
接下来……差不多该出手了吧，真正的实力是绝对不能轻易现出的，差不多适当来一下大概就够了。
如此想着，罗慎慢吞吞地摸着一根根黑色木头模样的金属，选定其一之后，才在锻砧上点着了火。
这是玄铁木，本来就是一种树木，虽然生长条件颇为苛刻，但只要能够生长就很容易长大，树干本身就是轻而易于处理的特殊金属。除此之外，还有绝缘，不生锈等适合用在船上的特质，若不是过于脆硬而且数量不足，也许还会成为造船的原料。
没等罗慎锻砧上的玄铁木完全熔化，花白头发的机关师已经开始挥舞铁锤，清脆的敲打之声极具韵律，三角形的台座模样已经呼之欲出。
本来极为轻巧硬脆的玄铁木被锻打得厚重坚实，打出了与原材料完全相反的性质，这是一门难以掌握的手艺。看热闹的杂人尚不清楚这里面的技术含量，先后到来围观的几名机关师看得真切，嫉妒，怨恨，或者感慨，各式各样的心情此起彼伏。
还在做准备工作的罗慎几乎被忘却了，花白头发的机关师已经开始制造长筒炮身，随着心情的高涨，铁锤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
适当打一打就是了，只要不让锤击的速度快到重叠，也不要一次成型，大约这些人也看不出自己用的手法吧？
如此想着，罗慎定了定神，不是紧张，而是收敛。
“哼……现在才出手，你有多大自……”
“叮！”
未等对手那个漫不经心的“信”字落下，铁锤击打的巨响立刻盖住了他的声音。
这一声实在是太响，比十个机关师一起挥舞锤子的声音还要大上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在罗慎身上聚焦。
“叮！叮！”
一锤，两锤，仿佛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的胡乱捶打一般，铁锤向着锻砧不断地落下，溅起了一朵朵炽热的火星。分明是阳光明亮的白天，火星却反常地耀眼，映得罗慎周身几步之内的范围当中一片火红。
此时的罗慎仿佛已经具有百臂千手，比起如同疾风掠境一般踪影难寻，甚至大多数人完全用眼睛看不到动作的九十九折锻击术来，现在的锤打速度不值一提，然而正是这种人的感官所能够捕捉的极限速度才越发地显得震撼骇人。
一声声的锤击巨响几乎连接成了长龙，粗细长短与设计图上毫无二致的细长炮身已经完美地出现在锻砧之上。罗慎伸手直接抓住火热的炮管，向着高空奋力一丢，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疾速升空当中产生的空气摩擦哧拉一声将炮管的外壁磨得光滑如镜。
还没等炮管落回罗慎的手中，锻砧上三角形的底座便已经大功告成，在目瞪口呆的围观众人背后，花白头发的机关师长叹一声，丢下了手中的锤子，拂袖而去。
“咔！”
细小而清脆的金属连接声画上了这场战争的终止符，罗慎从锻砧前站了起来，如若百兽簇拥的狮王，威风凛凛。“切，早知道赌一天的报酬好了……”
此言一落，众人不约而同地喷了出来，只维持了不到三秒的伟岸形象立刻全盘崩坏，预兆着吵吵嚷嚷的一天即将开始。
然而无论多么吵嚷的一天，最终都要有个结束。
天黑之后，罗慎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什么。
“咚咚！”
外面响起的敲门声终于令浑浑噩噩几欲睡着的罗慎精神一振。
来了，看来没枉费白天刷出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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