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迷失者与偏离者
第336章 迷失者与偏离者
罗慎也是在几天之前第一次听说到这件事，而且是鼠老爹亲口告知。
听到的时候，尽管鼠老爹满脸严肃，罗慎却同样以为这是个玩笑。
因为实在是太令人难以接受了，每天在房间里滚来滚去，除了吃零食和看那些好孩子不能看的插图小说之外几乎不出门的姐姐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更夸张的是自己出门在外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姐姐的保护之下，而黑沼山脉修行当中所发生的意外更是促使姐姐亲自出动，边州之旅的过程中同样如此，全程姐姐都跟在自己身后。
不过中途姐姐无意中遭遇了师傅鼠老爹，此时正值鼠老爹身上的诅咒被罗慎拔出而伤愈之时，于是二人就私下达成了某些协议，保护罗慎的人就换成了他老人家。
如果不是九十万大山地区出现了各种数量繁多的异动而无法分身，同时与蛮族的战争当中也涉及父母，罗怜依然会执着地亲自保护罗慎而不是托付给师傅。
所以一看到姐姐那风中残烛一般的虚弱身体，罗慎的眼眶就有些温热。
像自己这样一个人，家族之间的血脉羁绊究竟是真是假？罗慎觉得这不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因为这种感动此时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中，已经成为现实的东西是不需要质疑的。
“姐，我这次来正和他老人家说的一样，也许能解除你最困扰的事情。”
罗慎定了定神，对姐姐罗怜说道。
这件困扰罗怜多年的事，也正是如今困扰罗慎的事。
机神灵觉就寄生在她的体内，而且已经成为一种力量，可是获得这种力量的代价……可以说相当残酷。
“那种事情不可能的，小慎已经长大了，姐姐很高兴。”
罗怜收起了在家中的猥琐模样，费力地踮起脚尖摸着罗慎的头，罗慎的心中又是一阵酸楚，悄悄弯下了腰，让姐姐能够轻松些够得到自己的头部。
“姐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身上那种力量的来龙去脉，但我不能和你说出来，还有二哥的也是，我也知道这样的力量一般人绝对求之不得，可是那究竟是幸福还是痛苦……我也同样清楚得很。”
罗慎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姐姐脸上的青黑眼圈，睡眠极度不足的证明，同样也是令姐姐身体状况始终在一步步恶化的罪魁祸首。“小慎你是认真的？”
罗怜的手掌悄然从罗慎的头顶挪开，像是看到外星人一样看着罗慎的脸。
“让他试试吧，还有你二哥，他也是听到这件事后才搬到这里的。”
鼠老爹在一旁说道。
“没错，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竹屋后面的吱地一声开启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随之响起。
“二哥！”
“嗯，我说，就让小慎试一试吧，这几天在你忙碌的时候我收集了一些情报，根据我的记忆，或许这里面真的有解决方法。”
出现在门后的罗恪依然胖，不仅是脸，还有肥大的肚腩。
一想到海王与二哥的关系，罗慎就想找个角落掩嘴偷笑。
罗怜似乎被罗恪说服了，终于点了下头，算是应允。
“姐，二哥，你们身上出现的这种力量……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罗慎马上进入了正题，这种事无论怎样做准备也没有十足把握，倒不如直接开始反而更有信心。
“我是天生的，从我记事开始就听得见周围所有人的声音，而且能轻松地分辨出真假，之后我的这种直觉就越来越强，死老头也是因为这个才找上门的，那年我才六岁而已。”
罗怜随意地坐到了地上回忆起自己的事情，没有椅子，在这间竹屋当中只能席地而坐。
“那时候她隔着百里之远就发觉了老爹我的存在，而且从一个眼神就看得出老爹我要收她为徒，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有点可怕。”鼠老爹也有样学样地坐下感慨道。
“这就是姐姐的能力么……“
罗慎沉吟道，机身灵觉是一种对世界最直接的感应力，虽然不至于能够读取人心，但足以通过最小的细节来捕捉对方的一举一动，例如在其拔剑之前肌肉，呼吸，乃至脑波流动就能察觉出这一剑的方位。
“是啊，结果我答应死老头当他徒弟的条件……反而是寻找消除这力量的方法，很可笑吧？”
罗怜那毫无生气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痛苦的笑容。
“不，我能理解……”
这不可笑，也不值得羡慕，罗慎十分清楚。
由于自身的感知能力被放大到常人几万，甚至几十万的程度，所以身边的一切风吹草动都无法漏掉，感知范围之内的所有生物，所有自然现象所能发出的一切动作与声音无时无刻都在困扰着罗怜，即使是最为寂静的无人区，对于罗怜来说依然如同孤身处于最为喧闹的集市中央。
大大小小的声音一刻不断，罗怜几乎无法有一个完整的睡眠，身体的发育也因此而迟缓了，而且随着实力的增长，脑子里听到的东西也理所应当地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只能依靠吸引自己注意力的办法来让脑中的嘈杂显得淡一些。
这方法就是看好孩子不能看的书，没有比这种东西更吸引注意力的了。
“我的能力觉醒的比较晚，小慎你大概也清楚，我就不多说了，至于怎么做，我听你的。”
罗恪将自己的事情一笔带过，没有说相关的经历。
这其中应当也有涉及个人感情的缘故，这些东西不愿多提也是有情可原。
“二哥不愿说，小慎，你也别多问了。”突然变得真正有姐姐风范的罗怜向罗慎说道。
罗慎多少还是清楚一点二哥心中的想法。
不知是什么缘故，机神灵觉被分成了两半，分别在罗恪与罗怜的身上觉醒。姐姐所觉醒的是洞察感知能力，而二哥觉醒的则是分析与记忆的能力。
无论什么样的知识，只要罗恪稍加注意就会立刻记录在脑中，并且根据情况进行具体分析，从而延伸出更多的结论，最终成为自己的记忆。
看起来也是很幸福的能力，但是罗恪的感情问题就证明了一切，据说当时也是相互一见钟情的类型，但是当两个人稍加交往之后，罗恪就痛苦地发现自己根据海人的历史，诸多文献记录外加与每日的谈话已经差不多将当时还身为公主的海王所有个人情报都了解得一干二净。
更可怕的是由于过于熟悉，好不容易燃烧起来的感情在罗恪的心中开始急速降温，为了避免这种事，罗恪终于选择了逃避。
一切东西已经没有新鲜感，所有能够引发个人兴趣的事情都在过度的情报影响之下变得过度熟知，最终他只能以近似囚禁自己的方式每日雕刻。
也正是如此，一点点的未知都能令他欣喜若狂。
这不是有趣的事情。
“小慎，你又有了什么力量？咱们家人会不会也……”
罗恪仍然十分担心，既然兄弟之间接二连三地觉醒了奇怪力量，而且都带来了巨大的副作用，无法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出现在父母兄长身上。
“二哥，这你不用担心，咱们家里有这些奇怪力量的只有咱们三人，而且我的力量与你们两人的不同，没有办法独立使出，但是却能在某些方面受益。而同样拥有力量的人其实还有，目前来看算是与我处于对立，另外九十万大山当中蛮族的异动恐怕也与力量的持有者有着某些关系。”
罗慎尽可能委婉地道出关于机神力量的事情，如果能让二哥和姐姐理解一些自然好，但是不该说出的内容也同样很多。
“小慎，你是说像我们这样的还另有其人？而且……居然强大到这种程度？”
罗怜的脸色有些差，尽管之前本来就很差，身为五更幽魂的首领却不知道有这样的事，这称得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而且她从罗慎的表情中读得出他心中隐藏着的台词。
那个与之对立的人已经危险到了极点。
要知道，在情报方面几乎整个大陆都没有能够与之匹敌的存在，搜集能力固然是一方面，罗恪的能力却是无法代替的。“如果真有这么可怕的人，那咱们需要先联手抗敌，而不是为了自己而把力量消除。”
罗恪手中不停旋转着小小的刻刀，这也是他不曾知晓的事情，所以令他振奋了起来。
但振奋归振奋，罗恪亦看得出里面的凶险之处。
“二哥，这个人已经得到了不止一种力量，如果像现在这样分开的话，恐怕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但若是将你们的力量聚集在我的身上，说不定就会有与之一搏的力量。而且这件事与我关系很大，如果可能的话，我实在不想把别人牵扯在其中，何况还是我的亲人……二哥？”
罗慎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因为发现了自己不知不觉成了对话中的主导者，或者焦点，而剩余的人都在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自己。
“小慎你自己都没注意到吧？”罗恪指着罗慎的胸口问道。
“小慎，距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就是这种感觉，各种意义上。”
罗怜的话中没有玩笑的意味。
身体的异变瞒不过她的眼睛，除了觉得惊异以外，更多的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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