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孤高之城
第136章 孤高之城
风餐露宿，斗转星移。
离州的风貌与来时路过的一干州县已经大有不同，道路旁边的房屋都是粗糙的巨大石块堆砌而成，鲜少有雕梁画栋，甚至连粉刷都极少。但这种房子绝不简陋，两三层的大宅时而可见，如果只是单单用石头砌墙大概是做不到的。
大，无论什么都大，房子是这样，农田是这样，耐冷的巨大白菜极有存在感地扎根在土壤当中，比武都看到的白菜至少大上一倍，甚至连路人的身高仿佛都要长上一节的模样。
只是到现在还没有看到海，离州确实已经在海岸边缘，现在所路过的是离州正中央，距离有海的地方尚有几天的路程，像现在这样走的话，要一直到铜盾城附近才能与海岸接壤。罗慎在白雪皑皑的小路上疾速奔跑着，现在的前进速度已经超过了火车，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还需要坐马车才能赶路的模样。
按照常理，所谓“最大的城市”，能够联想到的就是繁华，只有繁荣才能带来变革，才能带来发展。但是铜盾城却正好相反，周围很显然越来越荒凉，甚至笔直的大道两边连住户都极其稀少。
这不是错觉，也不是走错了路，在地平线附近，被淡雾笼罩的巨城已经现出了隐约的身姿。
为什么会这样，罗慎还真就知道。
铜盾城的前身本来就是一座超大的要塞，驻扎着大武国的陆军，距离铜盾城外大海十几里的地方有个大岛叫做白熊岛，那里则是海军的驻扎地。
既然是要塞，铜盾城的修建地点完全是根据当时的军事意义所确立的，农业，商业的因素退居其次，所以自然也没有发展的潜力。更要命的是当初为了考虑到练兵等因素，铜盾城附近有几座山脉和密林，都是魔兽密集生息的地方。对于练兵来说确实不错，可是对于居住来说，就和灾难差不多。
是以到了今天，铜盾城的规模依旧巨大，可是却很尴尬地失去了战略意义。
不过白熊岛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却意外地发展了起来，所以城内所居住的多数是前来训练的士兵，这是临时的，剩下的长期住户就是白熊岛上从事商业的商人家眷，以及当初一些老兵的后裔，勉强支撑起了完整的城市。
“好城……可惜不能搬走。”
罗慎不无感慨地望着变得越来越清晰的铜盾城。
也许大武国不会再有一个地方有这样的城墙，能让人切实感受到自己身为一个人类的渺小，甚至不敢仰望。城墙究竟规模多么可怕？有一个简单例子，那就是提供整座城八万多人粮食需求的田地与牧场等全都在城墙的包围之中。
遥望过去，地平线的长度竟与城墙等同。
据说这里有一大奇景，就是城墙上的巨大炮台，似乎有不少外国的旅人专门为了看这些炮台来到这里。这些古老的炮台并不是机关造物，所以就打造得极其巨大以求高杀伤力，黑漆漆地就像在城头上站着一个个巨人士兵。
可不知为何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又行了一段路，距离城门越来越近，挥之不去的异味反而越来越重，这表明血腥气的来源居然是铜盾城。
“这怎么回事？”
罗慎疑惑地望着大道两侧，通往铜盾城的这条路修得极其威武，因为考虑到军用，所以宽阔得有种置身于某个广场的错觉。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有些地方是新修的，虽然看上去和以前的差不多，但还是能看出修补的痕迹。”
海灵的话解决了罗慎的疑惑。
这么说来，在这附近似乎不久之前发生过战斗，敌人入侵是不可能的，这边都是大武国的地盘，那就只能是山里的魔兽出现了吧。
铜盾城的地理位置差不多相当于在山与海之间硬打出一条隧道，濒临连绵蔓延的山脉，魔兽下山倒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想到此处，罗慎也就以为事情大约就是如此，继续向着城门走去。
罗慎已经习惯了走没有人的路，但临近铜盾城人反而多了起来，偌大的城当然需要有人把守，这本不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然而随着不断地接近，罗慎反而觉得诡异起来。
守城的自然称之为守军，可这些所谓的“守军”精神面貌尽管不错，却没有统一的制服铠甲穿着在身，年龄气质也差异极大，怎么看都是临时招募聚集的武者。
退一步讲，假如这看作是风俗使然倒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不过城门上悬挂着的一具具挂着冰碴的尸体却无论如何都没法让人放心。
悬尸示众，提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在整片大陆上据说只有大武国与九十万大山当中的部族有这个习惯，原因不明，很多国家都以这个理由来取笑大武国野蛮不化。
可能是自己也觉得不好，这种示众早就不轻易搞了，而今能够有资格被挂在城门上的……那必定不是一般的罪人。
实体总共有十九具，像这么大的罪人一次跑出将近二十个，肯定是出了大事。
“从哪来的，来干什么！”
城门是紧闭着的，因为实在太大，从来不开，旁边的小门已经足够行人车马出入。一名发色湛蓝的彪形大汉身着红色铠甲立在门边，显然是有海人血统，见罗慎走上前来就扯着嗓子大声喝问道。
“武都来的，没什么事，到处游历而已。”
罗慎客客气气地回答道，不想引起什么是非，而且大武国非军事重地的城市出入之时也就简简单单地盘问一下而已，没有过多的工序，这些守军都是些实心眼的家伙。
当然，暗中观察你究竟是不是按了什么鬼心思的是另一群生活在影子中的家伙所肩负的工作。
“游历？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土豪的孩子，还行，没被吓着，进去吧，城里边包你没问题，城外面自己小心，魔兽来了就喊，知道不？”
站岗的汉子大手一挥，粗暴的动作与嗓音中带着一股善意，身旁也有一个身形差不多的大汉，穿着的铠甲样式大大不同，看起来这两人也不像真正的城门守军。“多谢大哥。”
罗慎谢了一声，却依然搞不懂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罗慎没有主动问太多的话，径直向着城内走去。
城里面的气氛倒是相当热烈，全然没有外面那种似乎大家都在眯着眼睛冷冷戒备的感觉，只是那一片片残垣断壁着实令人惊心。
忙碌着的是一群衣衫单薄的壮汉，这么冷的天，头上身上依然冒着丝丝热气，男子汉的劳动场景就该这样。有喊着号子拖拽材料的，又在瓦砾堆上挖掘清理的，也有些手比较巧的人在修补倒塌的房子。
看样子城里面真的出事了，要不然为何会弄成这个样子。
“是战斗的痕迹没错吧？”
罗慎不太确切地向海灵问道，因为有点不太相信如此坚固的巨城里面居然会被破坏，也许是在大拆迁也说不定。
“肯定是，而且是魔兽破坏的痕迹，可能是有大批的飞行魔兽经过。”
“飞行魔兽……在这儿过日子也不容易啊。”
确实，就算再高的城墙，抵挡飞行魔兽也是不太容易的，莫非这里的房子就这样隔三差五被毁一次？似乎……还是有点不对。
“大家加把劲儿！把这个拉过去！”
“是！”
一个看起来像是工头的赤膊汉子高声吼道，首当其冲拖起了巨大的石块，竟是个实力极高的武者。这汉子看上去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胸膛宽阔，长长的黑发扎在脑后，尽管身上满是尘土污泥，却也掩盖不了天生的威武气质。
罗慎也没有多看，因为一个男人喜欢看男人不是好习惯，很快就离开了这片建筑工地。在大街上，罗慎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影门的所在地，根据在武都所见过的以及脑子里的记忆，这种收纳“传送点”的建筑好像都是一个模样的，由当地的城主或者最高执政官统一管理。
好在这铜盾城内人们住得集中，要是分散一点那可真要头疼，望向远处那宽广到不敢相信居然是分布在一座城内的农田，罗慎多少有些后怕。
如果不错的话，现在眼前这种八角形的黑色建筑就是影门的所在。
影门属于重地，在武都，影门一周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有百名士兵巡逻，可是这里却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好像公园门口售票的老大爷，年龄也是老大爷。
“你来干啥的？”
老大爷翻着眼皮没精打采地瞅着罗慎的脸。
“我……来申请用影门回武都……”“外地人？”
“纯正外地人……”
罗慎觉得自己有点冒汗。
“外地人就对了，你看外边都什么样了，哪有功夫抽出人来帮你用影门，找个地方等几天吧。”
老大爷很不耐烦地连连挥手，驱赶罗慎。
“外边？这位大爷，这城里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不知道？哦，外地人，算了，和你说说也没啥，反正现在都闹到武都去了，城门口挂着的看了没？”
“看了。”
“就是这帮狗日的捅的篓子！”
看门大爷砰地一声拍在桌子上，雪白的胡子气得一跳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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