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无尽之翼
第364章 无尽之翼
悬浮在高空的武都，一度如神迹般奇瑰壮观，非常人之力所能做到的景色虽然人恨得牙齿发痒，但这掩盖不了其伟大的视觉效果。
而今，四平八稳雄踞天空的城市正在崩塌，从基座的岩石与土层开始，极有秩序地一层层坠落，城外一同被吸到天空的土地范围比城区还大，一时间却也波及不到城内有人居住的地方。
不过这一切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云层之上不仅有一个奇迹，还有另一个奇迹。
巨量的水组成了从天空通向大地的桥梁，在阳光辉映之下泛着七彩的光芒，水桥周围无数细小水珠来回飞溅，看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烟雾。
水是有生命的，流动的，其中更是承载着数量更多的生命。不会下沉的水内部蕴含着一种微若的力，维持着水桥的外形，同样也使入水的人稳稳当当地固定在水中央，随着水桥的循环而落到地面。
比起令城市悬浮在空中，拯救了无数生命的水桥才堪称真正的奇迹。
“喂！罗慎那小子过来了！是不是！”
萨克揪住身旁的陈瑜，指着天空中已经缩小一半的光束大声吼道，来到大山前线之后，无休止的战斗令他每一日都异常兴奋，毫不疲惫。
“是的，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不过……”
方才的情况过于紧张，陈瑜也没有看到罗慎从何而来。
“没啥不过！我真的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已经彻底消失的光柱当中穿透而出，罗慎，以及附着在身后的武装海灵轻巧地落在二人面前。“老弟！还真的是！”
陈瑜想到罗慎去以一己之力硬拼天降的破坏光束之时就已经心生忐忑，见罗慎安然无恙，脸上这才露出喜色，在罗慎胸口重重地捶了一下。
“你小子……怎么好像强到老子已经赶不上的程度了？吃什么吃的？”
稍远些的萨克也拖着锯齿长刀走到近处，圆睁怪眼上上下下地来回打量。
“以后再和你们说，这儿马上就塌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让武都浮起来的那家伙好像已经失去了力量，你们不赶紧走不行！”
罗慎也不多加寒暄，立刻板着脸对二人快速说道，若非如此，天上的光柱也不会就此消失。
看起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红燐消灭了机神光轮，并且将其力量收为己有了。
实在是相当糟糕的结局，好在这个结果也在事先考虑过的可能性当中，对此也并非全无应对之策，只是成功率几乎不能计算，但就此放弃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了，快点走，顺着水流就能安全！”
陈瑜身为一城之主，自然清楚事有轻重缓急的道理，况且城中众人已经撤出大半，而武都外围也差不多尽数坠落，很快就要轮到城区。
“喂喂！我们走了你怎么办！你去找谁打架？”
萨克却不管那些，夹在二人之间叫喊，罗慎没有开始跑路，就他来看就大大的不对。
“我上的来当然下得去！“
“啊？哦……好像是这样，你小子记着！打完后和老子来打！”
不甘心地丢下一句狠话，萨克随着陈瑜跳入水中，顺着水桥离开。
“接下来……”罗慎将目光投向控制着水桥的芙兰，今日之后，大概武都会出现新的传说吧。
想不到机神所觉醒的力量竟然在这里成为了拯救万民的桥梁，这究竟是何等的因缘？
扫去脑中的胡思乱想，罗慎发现芙兰的样子有些累，但精神还算饱满，支持这样一个庞大的工程其实应当极其困难才对，不过正因为是芙兰，才令旁人难以察觉里面的困难。
而且还有一小半人没有乘上水桥，再推推挤挤当中落在了后面，有些已经跌倒，更有些在来回奔走，貌似丢失了什么。
既然如此……
罗慎打定了主意，背后的武装海灵振翅高飞，一振之间便飞到了芙兰面前。
“好久不……见……”
芙兰看到了罗慎那张熟悉的面孔，勉强挤出一个无力的笑容，即使心中欣喜，却也抵挡不住身体上的压力。
“接下来交给我，把水桥上剩下的人安全运到下面就好。”
罗慎的话音当中带着不可拒绝的威力，甚至有些过于蛮横。
“你……能做到？城……要坠落……”
听到罗慎的保证，芙兰本来就接近极限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了，本来就一直凭借精神的强韧硬撑，而罗慎说出的话她总是觉得可信，尽管没有任何理由。
“坠落……那我就让它再次飞起来！”
一道流光拔地而起，飞向了高高的空中。
芙兰随着罗慎飞行的轨迹向天仰望，竟有些发呆。
不得不说武都不愧是一国之都，失去了浮空的能力之后没有像周围岩石土块那样四分五裂，而是整个开始向下坠落。由于机神光轮的力量还有一点点残渣，武都坠落的速度一开始是很慢的，但能够感觉到它在不断地加速。
罗慎深吸了一口气，背后是张开双翼的武装海灵，就在武都最中央的正上方，罗慎将双拳在胸前猛力一撞，嘴角微微向上挑起，露齿的笑容其实并不怎么有亲和力。
“开始吧……这是……你和我的飞翔……”
闭合双目的罗慎口中喃喃自语，也许这个模样会有些所谓的宗师风度，但真正的原因并不在此，现在所需要的是海量的计算，任何一点失误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武都当中慌乱逃难的人也有一些注意到了天空的罗慎，经历过各式各样的诡异事件，几乎没有人把这当做一个吉兆。
“那个人……长出了翅膀？”
一个五大三粗的武者挠了挠胡须，觉得似乎不应该随便围观，挤开人群向前冲出去了。
“那是什么！好大的翅膀！”
不过片刻，武者身后的惊呼令他再度抬起了头。
这一刻，他也被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任凭身旁的人流推过。
看起来不太大的飞翼在短短片刻之间成长了数倍，而且还在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向着两侧快速延伸，那种速度超越了流水，超越了瀑布，几乎如同流星。
“数量……可是真正的无限啊！”
罗慎闭合起来的双眼猛地睁开，向着遥远的宇宙竭力大吼，那里也许没有人在聆听，所需要的也许只是一个声音。
武装海灵背后的伴随攻击羽长度已经几乎横贯了整个武都，并且还在片刻不停地不断加宽，雪白的羽毛层层叠叠，宛如天使降临人世。万，亿，兆，京，垓，秭，壤……长长的羽翼将整个武都包裹在内部，如果罗慎愿意，飞羽的数量还能不断增长，一直到恒河沙，阿僧祇，那由他……永恒无限的数量。
逃难的居民脚步渐渐停止了，天空当中发生的事情看上去虽然诡异之极，却意外地令人安心，每一枚羽毛的尾端喷射着小小的灵气流，将下坠的武都重新托了起来。
芙兰将最后一个人从水桥上送到地面，身体一软，虚弱地跪坐在飞行莲台之上。
奇迹和魔法，果然都是存在的。
稍稍停止下坠的武都重新开始下降，而这一次却是在无数飞羽保护之下稳稳当当地落下，危险已经没有了，不知是谁起的头，残留在武都当中的居民欣喜若狂地叫喊起来。亲眼目睹奇迹的兴奋，死里逃生的庆幸，种种激烈的情绪令他们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遥远的地方，靠在树旁休息的罗霸神情复杂地注视着被大量白羽包围着缓缓下落的武都，一言不发。
“主将……那到底是……”
“我的儿子……大概吧，只是直觉，对了这么说来……”
罗霸点燃了递过来的酒壶，看到火焰烧起，这才满意地一饮而尽，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将头扭到了一旁。
“叔叔？”
很乖地坐在一旁的狗儿歪着头问道，这边的战场上他的活跃令罗霸都双眼一亮。
“叫声父亲也没关系哦。”
罗霸弹出拇指，没正型地笑道。
虽然这种说法很奇怪，但整个武都确实进行了一次大搬迁，真的是“整个”搬到了这里——本应到处蛮族出没的大山中。凑合一下应该没问题……吧？罗慎不禁汗颜，貌似搬回原处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这种做法总觉得相当的蠢。
“怎么样？”
降落在芙兰的飞行莲台之上，罗慎大大咧咧地弯下了腰，伸出右手。
“还好，总算还没到大喊这不可能的程度。”
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芙兰抓住罗慎递过去的手，优雅庄重地站了起来们就像婚宴之上交换誓言一般。
“那就好，我……”
“还要去和一般人都想象不到的对手打架，是吧？”
“呃……”
台词被抢，罗慎只能干笑着挠头发。“呼，果然，男人的行动方式真是太单纯了，完全没有悬念……能活着回来吗？”
话锋一转，芙兰点着罗慎的鼻尖，沉重而严肃的眼神有一种异样的魄力。
“不保证……”
罗慎老老实实地说了实话。
“第一次这么没把握呢，能让想不出主意就撒手蛮干的人如此失落，我明白了，不管你能不能回来，我会把你的事告诉所有你认识的人，不过……你要是回来的话，我还有话对你讲。”
芙兰没有挽留罗慎，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谢了……我……”
“笑一下。”
“呃？”
没有立刻理解芙兰的话，罗慎不禁一怔。
“笑一下啦，这张脸不适合你，有的人认真起来会变帅，你是相反的类型。”
说这些话的时候，芙兰的表情极其认真。如同在陈述一个真理。
“哼……”
罗慎的嘴角立刻像往常那样洋洋得意地一挑，无论何时都整齐雪白的牙齿自然地露在外面，今生今世，大约是头一次这么想笑。
“很好，保持这张脸，不要让这个表情消失，尽管不怎么好看，但是还是有些人就想看到这个表情的。”
看到笑容之后满意的芙兰转过了身。
“多谢！我记住了！”
震动的心已经恢复了平常，是笑的力量？还是芙兰的力量？
罗慎发自肺腑地道了声谢，张开双翼，飞向红燐所等待的地方，眨眼之间只剩下一道远去的闪光。“傻瓜……”
芙兰轻轻咬了下嘴唇，精神突然振奋了起来，虚弱的身体也随之挺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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