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道谢
顾昙听到外头的人说萧暄受伤了,身子动了动,坐得笔直。
想要再听听对方说什么,却听到萧暄的声音:“贺昆,别瞎嚷嚷,吵到旁的人。”
因为萧暄的呵斥,一干人等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
没传多远,就消散在雨声里。
碧草也听到外头的交谈声,紧紧地缩在顾昙身边,拍了拍受惊的胸口,覆在她耳边悄声问:“姑娘。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顾昙搂着小丫头,面上看不出丝毫的神色,只是静静地想了想,“咱们等一等,看看外头的雨到底什么时候会停。”
若是天色尚早就雨停了,那就回城,若是实在不行,往回走,去青龙寺借宿,总比在这个小庙要好。
她不知萧暄什么时候离开,既然那些刺客能找到这里,谁知会不会早就传了讯息出去。
若是不早点离开,再碰到刺客怎么办?
萧暄能救她一次,还能救她第二次?
幸好,老天爷仿佛听到顾昙的祈祷声,外头的雨声渐小,慢慢地停歇下来。
顾昙和碧草从佛像背后出来,朝门外探去。
外头好些个劲装打扮的男子靠在廊柱下歇息。
她看到时常跟在萧暄身后的那个侍卫应是受伤了,身侧有人帮着包扎。
廊檐下也点起火堆,众人围着火堆取暖。
好几个侍卫应是都挂了彩,围拢在一处,互相帮忙处理伤口。
顾昙在角落里看到萧暄的身影。
他正独自坐在一个火堆前,外裳正放在火堆前烤着,手里握着一个酒葫芦,有一下没一下的饮着。
顾昙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不是说他受伤了吗?怎还饮酒?
想到他救自己的时候,将她护在身下,心仿佛也跟着这春日一般,湿漉漉的。
顾昙咬着唇,终于叫了碧草:“你去看看那些侍卫有没有需要帮忙包扎的。”
男子到底粗糙,她看有两个手臂上的布条胡乱地缠着。
她看着碧草去帮忙,犹豫了下,朝萧暄走了过去,停在他的附近,低声道:“今日多谢你,救了我一命。”
萧暄眼睛看着面前的火堆,举起酒葫芦又喝了一口酒,并未理会顾昙。
顾昙站了片刻,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立即觉着有些无趣,脚尖轻轻地踢了踢地上的沙石。
“不管如何。你救了我,就应该和你道谢。我先离开了。你们好好的歇息。”
她微微屈膝,给萧暄行了个礼,最后道:“你受伤了。还是爱惜下身子,莫要饮酒了。”
说完,急忙转身,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要追来咬她一口似的,快步走了。
她才刚走了两三步,就听身后传来萧暄的声音。
“等一下。”
顾昙停下脚步,心不知为何微微一跳,转身朝萧暄望去。
“孤救你,是因为那些刺客都是我引来的,不该将你牵连进来。还望你莫见怪。”
萧暄没有掩饰那些刺客的来历,也没有管顾昙听了表情如何,自顾继续道:“一码归一码,今日是孤的原因,孤救你。”
“顾文骞的事孤不会改变看法,除非将来真的证明孤错了。”
“今日之事你也无需记挂在心上,该算得帐孤还是要算的。”
在还没有利用到她的价值前,她不能死,她得好好活着,最后明白当年的真相。
让她看清楚她的父亲那丑陋的嘴脸。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露出里头狰狞的伤口,还有脖颈间挂着的红绳,下头的坠子并未看见。
顾昙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帕子,眼前男人坐在火堆前,哪怕是受伤坐在那儿,也仿佛半卧的山峰,僵硬着一动不动。
“孤知道你在派人查当年事的真相,你的人太过拙劣,还是不要横冲直闯,你不要再胡来,等消息即可。”
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顾昙听了他的话,万万没想到她的手脚都在旁人的眼里一览无余。
心中顿时涌上一阵委屈之感,咬了咬唇,没吭声。
她查当年的事有什么错?他不也在想要为先太子复仇吗?
只是不知他要找谁算账。当年的事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两个人的事。
说不定还牵连到当今陛下,总不能他还能找自己父皇的算账吧?
“孤的话说完了。你要走,自便就是。”
萧暄懒得看她,径直下了逐客令。
一阵东风吹来,将火堆的火苗刮得东摇西摆,火星子噼啪一声,顾昙被惊得回过神来。
才发觉原来看也不看自己的萧暄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他随意地举着酒葫芦大口地喝着酒,些许酒液从他的唇边下落,慢慢地往下滚落,没入衣襟……
顾昙只觉着心跳忽然乱了个节拍,立即后退一大步,有些生硬地道:“殿下好好照顾自己,赶紧包一下伤口。”
“若是不行,我让碧草过来帮你包扎后再走。”
萧暄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孤的伤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需要一个丫鬟来帮他包扎伤口吗?换句话说,他身边的这些侍卫难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萧暄的态度一目了然,顾昙也没有打算继续纠缠下去。
让碧草帮他包扎,是出于救命之恩。
既然眼前的男人不需要,她也无需让碧草当牛做马地服侍旁人。
顾昙忍着唇边的嘲意:“那就祝殿下的伤早日痊愈。”
“难道孤只配让下人来服侍吗?少夫人如此金贵?都不帮一下救命恩人吗?”
萧暄大喇喇地,没有任何掩饰自己的眼神,从地上慢慢站起身,他背后的伤又豁然出现在顾昙眼前。
看起来,应该就是救她时受的伤。
身上的伤,加上刚刚在衣襟处看到的,看来大伤是没有,小伤好几处。
“怎么少夫人不愿意帮帮孤吗?那就算了。反正也死不了,等到回城再找太医包扎吧。”
顾昙眉头皱得更紧,现在雨虽然停了,路肯定还是不怎么好走,更别说他们一行是骑马的。
若是等到那个时候包扎……
伤口由小伤口裂变成大伤口怎么办呢?
也好。将这救命之恩还得彻底一些。
看他今日这样的态度,他们往后一个外男,一个内宅妇人,没有那借种的契约,同时又撕破了温情的面具,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我帮你吧。”顾昙咬咬牙,终于开口,然后在那紧迫的目光下,朝碧草那边叫了一声,让送伤药过来。
只是,她是已婚身份,这样的抛头露面已经是不被人接受,若是在廊檐下给他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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