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姐姐影子
宋楚烟的手小，没办法将霍逸成的整个手掌都握进手里，于是更加睡不安宁。
霍逸成以袖口掩住几声轻咳，只用两根手指回握她，见她迷迷瞪瞪的将滚烫的脸贴到自己的手腕上，似乎是觉得冰凉足够，终于安安分分的沉沉睡去。
门外。
霍嬷嬷和大夫又着急忙慌的往里赶，见霍逸成靠坐在简单的榻边，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微怔，意识到是不想惊扰才安静下来的小丫头。
大夫刻意放慢了步伐，行至床边半跪在地上，为宋楚烟诊脉，又仔仔细细的瞧过耳后和四肢，确认没有长痘和红疹的印记，忽的松了一口气。
“并非天花。这几日恰逢换季，春雨连绵，小孩子兴许是累着了，这才染了点风寒。我开几服药，再好好看顾着些，不出两日就能活蹦乱跳了。”
“那就好，这风寒可还会传染给我家少爷？”霍嬷嬷又问。
“少爷的天花好得七七八八，咳疾刚刚痊愈，还是小心为上。”大夫说得模棱两可。
霍嬷嬷还是有些担忧。
正想着要不要将宋楚烟挪走，安安分分的宋楚烟都睁不开眼，只蹭了蹭少年人的手腕，黏黏糊糊喊哥哥，说口渴。
霍逸成自己抽不出手，只唤小翠过来喂水。
小翠动作轻，给宋楚烟喂了几口，小心翼翼的又帮她擦了嘴，半跪在床边，也期期艾艾的看嬷嬷：“少爷的病全靠小神仙的福气，而今少爷好全了，应当也不怕我们进进出出乱了福气吧？”
若是小红和小翠能进屋子伺候的话……
霍嬷嬷软下眼神：“好好伺候。”
“多谢嬷嬷。”
小翠垂头行礼。
霍逸成也没离开宋楚烟的身边，捏捏宋楚烟滚烫的脸蛋，听她闷哼了两声，半睡半醒的睁开眼，歪着头盯了他一会儿，像是认错了人，闷闷的笑了两声：“哥哥，好好长大了呀……要给囡囡买好多漂亮衣裳。”
霍逸成和霍嬷嬷俱是瞳仁一缩。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另外一抹身影，霍逸成的手都在颤，轻轻放在宋楚烟的头上揉了揉：“买，都给你买。”
霍嬷嬷红了眼眶，忙转身出去。
小翠欲言又止，也跟着出门。小红当即缠上来：“这是怎么了？小神仙要两件衣裳而已？”
“你懂什么。”小翠也抹去眼角的泪花，“大小姐当年定亲前，也是说的这么一句话。我还以为嬷嬷之前说小神仙是大小姐转世投胎，都是唬少爷的……而今瞧着，小神仙像是跟我们家少爷有些缘分。”
说话间。
她和小红不约而同的看向屋内。
平日里总是冷语冷脸的少爷此时靠在床边，衣衫齐整，一只手都垫在小姑娘的脑袋下当枕头。
小红嘴角一抽：“少爷那瘦骨嶙峋的，给人当枕头也不怕膈手。”
小翠没忍住踢了她一脚——你懂个什么！少爷那叫会照顾人！
……
霍嬷嬷将霍逸成天花痊愈的事情，还有一些细节都告诉老爷霍方。
霍方在书房里激动的拍案而起：“好！这丫头不愧是小神仙，竟真有如此的福气……我以后倒是要看看，谁敢再说我家儿子短命！”
霍嬷嬷又将宋楚烟呓语的话也说了，末了，她补充道。
“之前说她是大小姐的转世投胎，本是我唬少爷的，只希望少爷不要排斥小神仙。但现在，我却真的认为小神仙和少爷有什么缘分。”
“可有人和她提起过锦儿的事？”霍方攥紧拳头。
“没有。夫人说不许扰乱屋内的福气，小红小翠她们都在外说话，她们不曾听到小神仙过问霍家的事情。”
“……”
明明不知道他家的事情。
却又能说出和他死去女儿差不多的话，甚至还是她女儿死去那年出生的。
霍方的心也有些乱：“将她的家世再查清楚些。”
“是。不过，她之前提到种牛痘可以预防天花，正好今日我要过去看看，若是牛痘的法子真的可行……”
“那就把她村里的那群人好好保护起来，将法子告诉我。”霍方懒懒的往椅子上一坐，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现在附近几个镇子都遭了天花，我要是能有预防天花的法子，那肯定能赚千万两的银子！”
霍嬷嬷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赞同。
但她明面上没说什么，退了出去，带着人前往一里外的废弃宅子。
……
肖瀚因为之前拿到了吃食和药草，加上霍家人帮他们将屋子修缮的不错，他的天花快好得差不多。只是沈奕川一时没注意，让他偷摸扣到伤口，在手臂和小腿上留下几个疤痕。
陈家一家三口和徐妩，接种牛痘之后都有些不舒服，本以为是要出事了。
没曾想过了两日，身体渐渐的恢复正常。四个人大着胆子和肖瀚、李二狗两个病人共处一室，竟没有被传染的迹象，心中都高兴。
今日。
她们看见霍嬷嬷又带着东西过来，忙上前说牛痘的法子的确有用。
霍嬷嬷也是惊喜，赶忙将种牛痘的法子记下来，嘴上更允诺：“我和宋楚烟做过约定，只要她的牛痘能成，你们的吃食和药草，我们霍家都包了。这废弃院子透风又小，还请各位随我到二里开外的庄子里去落脚。”
说着，霍嬷嬷大手一挥，身后便有人从马车上源源不断的拿东西下来。
沈奕川打开窗，问：“我妹妹呢？”
霍嬷嬷在一众欢呼声中循声望去，淡漠道：“她还有些事情没做完，暂时不能回来。”
“那我要去看她。”
“玉泉镇上都是天花，人人自危，容不得你这外来人随意进出。”
“……我妹妹到底怎么样了！她还好吗？你们到底有没有苛待她？为什么不肯让我见她！”沈奕川面露焦急，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宋楚烟的消息了！
他拿捏不准这霍家上下都是什么样的人。
他只想知道妹妹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开开心心的！
霍嬷嬷见他满目着急，指尖不自觉的攥紧，慢条斯理的说：“她可是我们霍家的小神仙，我们自然是将她高高供起来……她的吃穿用度，比你们这群人加起来的还多，轮不到你一个小孩儿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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