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正式迁居
知行心头当即“咯噔”一下,他不是每时每刻都是嬉皮笑脸模样,乐颠乐颠过日子的人,能考上院试第二名,脑袋瓜可比这许多人都聪明上几分。
能立刻听出祁佑话里的意思,也能看清祁佑这一眼神代表了什么意思。
他手里的筷子已然松垮垮的,没一会儿便落在了桌上,把一旁没吭声还在回味刚刚那副场景的周晗吓了一跳。
“怎么了?连个筷子都拿不住啦?”
知行慌忙拿起筷子,摇着头:“.......没事没事,吃你的。”
他又看向祁佑,却见他早已径自夹了菜继续吃起来。
早些时候连他一连上了一个月的县学,在家时早上都睡得昏天黑地起不来时,祁佑便能起大早同嫂子一道去镇上摆摊,什么脏的累的活儿,他都抢着干,如此桀骜冷淡的一个人,对着嫂子却万分殷勤,甚至有几分讨好。
想到这儿他若是还不明白那他就是天底下最蠢的傻子!
这场喜宴就在满院子的热闹,里正娘子一人的暗自懊悔,知行的神色不宁,周晗的大快朵颐中落了幕。
小宝随着蔡氏在李家住下=,跟志远一个房间,知平也闹着要一同住下,被正烦躁的知行揪了脖子后乖乖回去了。柳家的一行人中,只有两个小的和周晗吃得欢脱,回去路上都是笑模样,而一贯乐天的知行早已暗自落后了几步,跟走在最后面的祁佑走成了并排。
他反复思虑着怎么开口,祁佑却好似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你没想错,我确实对春姐有了意。”
知行:!!!
他忙不迭抬眼,低着声咬牙道:“那是我嫂子!亲嫂子!你喊了这许多年的姐姐!”
与他的焦躁不同,祁佑面色淡然:“她并未过门。”
“没过门怎么了?没过门她也是我嫂子!”
祁佑笑了笑:“知行,前不久你不是还在琢磨怎么给春姐找一个合适的夫婿吗?”
“旁的人不知底细,又恐春姐嫁了人待你与往日不同,还怕就此分了两地。”
知行嗫嚅着:“我........”
“可那人若是我,你所担忧的便都不存在,不是挺好的吗?”
“我........可你比她小啊!咱们还都在备考!”
祁佑笑了一声:“因而刚刚婶子说话时,我也回了,如今的我并不能同春姐相配。”
“等有了功名,我便会再正式朝春姐提一提。”
知行一个警觉:“什么意思?再?你已经同.........”
祁佑敛了笑:“提了,春姐并未同意。”
“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再清楚不过,她只求心里所想,我还未彻底占据她所思所想,她当然不会同意。”
“可知行,若是春姐答应了,你阻拦也是无用的。”
知行张了张嘴,面色已有几分颓然:“我当然明白。”他只是不知道怎么接受,自己的好兄弟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嫂子,早在好些时日前便摊了牌。
他私心里谁都配不上嫂子,可也知道祁佑这样的人是这村子里外多少人想求的。祁佑的头脑为人他半分都不能诋毁,知根知底到若知敏大了几岁,他是十分乐意把妹子嫁过去的。
但对象若是嫂子……他只是舍不得嫂子罢了,不愿让这样的局面早早到来。
走着走着,祁佑已停下步子:“知行,我若有幸,必是在功成名就之时,也不会将春姐带离柳家,她在哪儿我便在哪儿,这一家子人也就在哪儿。这是我所能作下的保证。”
知行看过去,祁佑眼里一派沉静,这样大事临头不崩于人前的性子,是多少人愿意托付的对象,这样能够从一而终地待嫂子,也未必不是好事。
知行垂下头,低声道:“我不管了,若是嫂子应了,我也就答应。”
两人再也无话,春归在前头突然转头,一阵讶异:“怎么到后头去了,赶紧跟上来!”
如此两人齐齐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一家子披着落日的余晖慢悠悠地走回家,一到家,知行就自个儿生着闷气进了屋,看得春归直疑惑:“这孩子最近是怎么了?吃个喜宴还吃出一身火气来了。”
知平被硬生生揪回家正生他气呢,听春归这么一说立刻叉腰附和:“就是,嫂子揍他!”
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春归忙拍了一把他脑袋:“净瞎说!你哥哥好容易回个家,一天天就知道跟他吵,你俩是天生的魔星!”
知平连忙抱头乱窜躲到祁佑身后,鼓着脸抱怨:“哥哥老揪我,祁佑哥哥才对我好!”
他是寻求祁佑的庇护,没想到一转头,祁佑就将他半挟住送到了春归跟前。
知平当即大惊,满脸的不可置信:“祁佑哥哥........你背叛我!”
听得祁佑一阵好笑,看向春归有意道:“你还是乖一些,我可是只听春姐的。”
春归将知平扣住就往书房里送进去,闻言立刻抬头瞥了一眼他,心中微动,继续将知平送到了书桌上练字。
喜宴上的那番话她不是没听懂,他是怎样的心性,这近一年的功夫了她怎会不知,听着意思这会儿怕是不会再提,要等到日后有了功名。
这些时日她也不敢回应祁佑,疼了这人许久的日子,她也怕说的话伤到了他,再说科举日子说长也就几月的功夫了,要紧关头,她怎么敢刺激到什么。姑且等到科举后,或许到时见过了大世面,遇着了更好一些的人,对她的心思或许也能慢慢消下去吧。
她这样自我安慰着,门外很快落了太阳,就这么到了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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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氏的亲事后,迁居的事儿便要提上日程了。祁佑三个第二日上午回的县学,回去之前将自个儿的衣物,寻常物件全拾掇了起来,迁居的日子他们不在家,现在多忙活些,到时也免了春归的许多功夫。因李家老大新婚,小两口甜蜜着,春归也不好打扰,托了柳村长家的柳家旺赶了车把人送到镇上。
又过了几日备上了一份好礼送到了齐夫子那儿,毕竟知平小宝志远连着三个转到镇上,这样大的动静,该给齐夫子赔罪。
没想到齐夫子豁达,也没在意什么,只好好嘱咐了一通跳脱的知平,再让春归将带来的礼收回去,春归是万万不肯的,齐夫子还佯装生了怒,如此春归才收了回去。齐夫子是知道春归的,他同县学里的史夫子一道书信往来也大概知晓了这姑娘在镇上的所作所为,心中对春归这样的姑娘也是颇有敬佩之意,他在这儿是给念不起书的苦孩子一个出头之日,而知平一家在春归的庇护之下已经搏出了一个时机,总要往高处走的。
李家亲事后的三日,另一边李老爹做主买了一头精瘦的毛驴,一家子砍了山上的木头,吭哧吭哧地搬下来,爷孙三个花了半日的功夫将驴车做了起来,跟当日李志存说得一样做成了马车状,李奶奶跟蔡氏两个拿了不要的布头将车内壁镶嵌得软乎乎的,靠上去一点都不膈脑袋,别提有多舒服了。
“过两日就叫志高驾车送你们上去,回头再叫他驾回来,以后就专门给春归那铺子送山货去。”李老爹精神头足,笑得直开怀。
“问问春归那山货要得多不多,志高一人不够使,就把陈实两兄弟给叫上!”
“你倒是安排起人来了,可别充着长辈的款儿安排春归的事儿啊!”李奶奶将多余的布头包成一个圈儿,缝成一个枕头摆在驴车里头。
“哪能啊,我算明白了,咱们啊就跟着春归走!这丫头的实在性子,断不会让咱们吃亏,也正是这样,咱们才要时刻记着。”
“如今知行跟祁佑上着学呢,日后也要上京都,多则三五月,这一家子姑娘小子的,镇上怎么样咱们都不知道,老大你可得护好了!”李老爹这会儿是想到哪儿便嘱咐到哪儿。
“爷爷,这些我都跟他说过了,您放心。”蔡氏满口应着。
李家的驴车一完工,这村头村尾的也都知晓了春归一家子和蔡氏夫妻俩去镇上的日子不远了。
五月的头一天,李家两兄弟就驾驴车,载着蔡氏和两个小的在柳家门口停下了。
大清早的时候,原本家家户户也才刚起,今儿却个个冒了头,近一些的在自家院子里张望,远一些的就跑到附近看着,个个张着眼睛细细嗦嗦地说着话。
春归带着知平知敏两个孩子,将整个柳家扫了一遍,确认了再无遗漏后便锁上了门。志存志高两兄弟连忙从驴车上下来,将收拾出来的一堆物件全数搬上了驴车,一趟一趟,两家人的东西,把驴车装得严严实实的。春归扫了一圈窃窃私语的众人,正应着蔡氏的招呼要上车呢,就见里正媳妇儿抱了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紧赶慢赶地上前来了,她连忙迎上去。
“婶子怎的来了?”
她正问出口呢,村子前头,陈实兄弟俩也提了两只山鸡跑了过来。
还有被柳家旺搀着的村长。
这些平日里同她交好的人家个个手里提着吃食物件,要塞进她怀里。
春归哪里肯收,被里正媳妇儿一阵骂:“傻丫头,你那儿又是铺子又是房子的,哪怕是租的,都得费不少银钱,多带些省上几口也是好的!”
“你婶子说得对,你这去的急,也不早跟我们说,这都是临时堆出来的,也不多,你就先拿着。”里正叔直接将两包米面放进了驴车。
“在那儿搏了条好路子出来那是最好不过了,但若是不好你就赶紧带着孩子回来,也甭怕村子里闲言碎语的,有你村长爷爷在呢!”
这一人一句地说下来,春归已然听得眼眶微红。
人人羡慕春归一家子有了好奔头,只有这些人怕她们刚进了镇上,手里银钱短缺或是行路不顺畅,嘴里说的都是担忧的话。
春归抹了一把眼角,朝几人拜了一拜:“谢过各位叔婶,你们放心,知平几个我定会好好照料,这日子我也定会好好打理,决不过糊涂了!”
一番肺腑,柳村长却听得摇头:“傻丫头,不光是知平敏敏过得好,你也得替自个儿好好打算,咱们柳家也不是不近人情的。”
春归神色一顿,抬眼愣愣地看着村长。
眼前的老人家慈祥道:“如今阿珍有了归宿,你婶子前几日说的话你也要好好考虑,别亏待了自个儿。”他到底是村长,同春归也不好说得太细,只这么提醒一句后便不再开口了。
春归眨了眨眼,还能不明白吗,那日里正媳妇儿要替她琢磨亲事是过了村长的面的。
她心里一阵暖流无法言说,这村子关起门来各家有各家的日子,而这些长辈却也时刻惦记着她。
春归笑了下,又朝村长福了福身,轻声道:“村长爷爷,我知道的。”
柳村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几人又多嘱咐了几句后,春归便带着孩子上了驴车。
驴车哒哒哒地往前跑,春归撩开帘子往后看,村口站了这许多人都正看着,春归跟蔡氏两人连连挥着手,离这个村子越走越远。村口看了近一年的老树,走过的泥地田埂,都渐渐落在后头,看得春归一阵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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