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某种无所不能

溪姐？

大清早的，姜溪找他干嘛呢？

“有一会了？”

“有一会啦，你到底去哪了？刚才找你怎么都打不通。”

“去了趟八级城区，具体回头再聊，我先给溪姐去个电。”李解暗暗犯嘀咕，总不会是姜辛束那突然有什么变故吧？否则姜溪为什么找他找的这么急？

李解发送通讯连接过去，没有接通。

走出候车台的角落，李解出去的路上就碰到些老早起来，很可能是去四级城区工作的人。

平常看陌生人，并没有什么乐趣，而此刻，李解眼里的每一个人，都变的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要把温柔大叔信息卡里的全部内容消化完，还需要些时间，但裁决者的简述，以及裁决的使用和作为裁决者如何行使职能，李解都清楚了。

裁决诞生于第八次核战之后，当时一个叫做裁正的疯狂科学家由于对一本古书中描述的神奇科技力量的崇拜，穷大半生的时间精力，根据对世界的海量历史资料的搜集，通过对各种生物的历史，以及气候，星空，陆地等等信息的综合解析，计算了地球许许多多的数据，创造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之为计算未来的运算规则，以此制造出的神秘科技产物，被称为——裁决。

李解跟裁决融合后，大脑里形成的能量形态的温柔大叔，就是裁决计算的结果。不同的颜色组成代表这个人的定性，譬如全温暖的淡色系能量构成，就属于很少见的特别平和型，这种人不但不与人争执，而且非常富有感染力，别人与之接触时，本来爱发脾气的人也会心境平和，情绪稳定。

但这种人很少，李解一路回去碰见的那些路人，在他的视觉系统里如平时那样，在他脑海里，却是能量组成的模样。

‘这位看起来笑容那么和蔼，竟然是轻度伤害型？’李解看见个慈眉善目的阿姨，然而裁决对她的解析现实的能量色彩形态类型，竟然属于对别人具备轻度伤害性的类型。

‘真的假的！这大哥一脸雄风，体形又健壮，竟然是中度受伤型？’李解啧啧称奇，完全沉浸在裁决带来的，对路人的观察定义之中的乐趣里。

‘太有意思了！啧啧……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回学校，简直迫不及待看看熟悉的伙伴们是什么样了！’李解完全沉浸在裁决力量带来的新奇体验中，比起一无所知的陌生人，熟悉的人当然才能印证裁决的推算结果。

是的，李解现在还没有办法对结果深信不疑。

因为裁决的计算结果的类型划分定义，其实是经验的总结，因为裁决的诞生历史决定了，裁决之母的核心奥秘至今不能掌握。

创造裁决的科学家裁正，是当时生于霉城的炎黄国人，因为当时时代背景限制，他出生，读书都在那里，长期的研究资助者也是霉城、死城为首的资本集团，但他从开始就打定主意返回炎黄国。

为了不让裁决的运算规则落入野心勃勃的财团之手，裁正在脱身不能的无可奈何情况下，不惜以生命作为代价实现了瞒天过海，把裁决的唯一初成品托付给了长期助养的孤儿——张决。

张决不负所托，虽然受限于当时的历史背景无法离开霉城，但他利用裁决的原型定期制造的子裁决的力量，建立了裁决组织，消弭那些本会发生的大大小小的冲突和悲剧。

直到第九次核战之后，裁决组织才终于能够回到炎黄国，又在如今的世界政府主’席的帮助下，变成了世界政府认可的、合法的特殊部门。

裁决部门的这段历史，让李解觉得完全符合光正伟的形象，虽然完美的让他忍不住有点怀疑其中美化的成份有多少。

但有一点，裁决至今没有被权力体系潜规则，就凭这点，李解就感觉很好。

因为严格来说，‘裁决’还属于独立组织的形式在运作，唯一有权力干涉的人实际上并没有指手画脚，而是欣赏并尊重裁决组织长久形成的行事规则和章程。

但相应的，裁决也并没有干涉其他部门的权力。李解估计，这很可能是灭患或者其他希望研究、或者掌控裁决力量的政治力量形成的同盟，针对性的打压结果。

裁决组织虽然具备近乎于完整的独立自主性，也能够享用世界政府的许多珍贵资源，甚至于拥有独立的、不间断的网络通讯；查阅和建立级别很高的人员档案等等。

可是，不同于灭患在执行任务期间能够调动城市守护等诸多部门，裁决没有这些权力。简单说，别的部门是否配合裁决，不属于无条件服从命令的义务。

不过，对灭患例外。

裁决的职能定义本来就是，跟灭患合作，而裁决又具备对事件的优先定义权。换言之，如果灭患要消灭某个认定的罪恶，但裁决认为该对象可以通过介入改变，并且该对象还没有对他人造成伤害，那么就认为属于被介入者，这种情况下灭患就只能让裁决把人带走，并且不能对目标有无谓的任何行动。

裁决本身的目的就是针对灭患，尤其是针对灭患严重滥杀无辜的情况，同时也是为了验证通过另一种更和平的方式，在罪恶没发生前就解决问题的道路。如果这是可行的，说裁决的力量能够改变人类社会的形态，也不过份。

存在于传说和非现实世界的、历史上的各种神没能够让人类长久和平相处，但裁决的力量却能够让人看到这种可能。

李解的心情很好，完全忘记了，他是被温柔大叔骗进裁决者组织的。

李解洗澡，更换一身蓝色的战斗服，去学校前本想看看高大胖他们，又恐怕打扰他们为今天求职战斗的用功，于是忍住了。

尽管他其实很迫切的想知道，高大胖、矮子他们一群人在裁决的计算下，属于什么类型。

李解到学院时很早，校门外都没什么人活动，指望碰到跟他同届的那就更难了，今天是许多如高大胖他们那样，在三级城区无处投靠，又希望能在这里找到工作的同学们的最后一天奋战机会。

除非有切身相关的足够理由，否则，不可能回学院关心实战比武的事情。

李解老远就看见学院门口笔直站着，比门卫的姿势还更一丝不苟的陈尚。

“太受宠若惊了！你别这么爱我行吗？”李解调侃着，而且很高兴大脑里裁决对陈尚的计算结果符合他认识的情况。陈尚是轻度受伤型，是，他总是喜欢委屈自己，却不会怨恨误会、误伤他的那些人。

李解发现，三级城区的路人里，基本上都是中度、轻度受伤型，其中又以后者的类型最多，而平和型却很少见，至少他早上就仅仅遇到一个轻度平和型。

陈尚推了推眼镜，松了口气说：“你倒有心情开玩笑，知道我担心了一宿？”

“顺利送到，不负所托。”李解拍了把胸口，表示可靠。

“这是一层，更担心的是怕你卷进什么事情里了，没事吧？”陈尚拿眼上下仔细的打量李解，好像还怀疑他哪有伤。

“……好吧，我必须承认，作为最好的朋友，你完全猜中了，昨天我是遇到事情了，而且不是一般的事情。”

陈尚一副担心的模样忙追问：“你——真是千提醒万提醒都没用！到底怎么回事？”

“太长了，一时半刻真说不完。还是先说你吧，担心我一宿没睡，那就是完全不需要考虑今天的应聘了？也就是说——已经确定去哪家了？”陈尚了解李解，反过来当然也一样。

陈尚不是急性子，所以李解说晚点聊，他并不会心急难耐的不知道就不舒服斯基。

只是，李解的关心，却让陈尚很反常的陷入沉默几秒，没等他再追问，陈尚又推了推眼镜，抬头望着天空，问了句不相干的话。“李解，你相信有无所不能的神吗？”

“三岁的时候信过。”

“我不信。”陈尚很干脆的否认，转而又说：“但小时候特别希望真有神，特别希望神只是睡着了，某天会突然醒来，运用他们无所不能的力量，消灭世间所有的苦难，把我们都救出生老病死贫穷辐射疾病伤害之类的苦海。”

李解沉默的听着，去了八级城区，他才真正对陈尚的过去有所体会，在那种环境成长的人生，跟五级城区、三级城区是绝对不一样的。

“大点的时候，一度对神论憎恶之极，见到就讥讽，碰到相关的物件就设法破坏。那时候很暴戾的恨神，恨他们为什么还不醒，为什么还不救救这个贫穷又充斥着死亡辐射的世界……”

“诠释因爱生恨的过去啊？”李解微笑接了句，希望调侃能稍微转移陈尚陷入不快乐过往的注意力，后者笑了笑，点点头说：“还真是。再大点的时候不信了，而且觉得曾经相信简直荒谬绝伦，因为一个简单的矛盾：如果有无所不能，那么神在睡觉前，早就给予世界永远的幸福安定了，又怎么还会有一次次的世界核战？”

李解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是的，很多事情都如此，真能够把理性融入行为中的话，太多事情的破解只需要一个很简单的反问就够了。

“无所不能说到底只是人渴望改变，又不知如何做，又或者不愿意去做，继而在精神上麻醉自我的幻像。”陈尚说到这里，突然很认真的注视着李解，情绪压抑着，却让人觉得仿佛随时会激动的爆炸。“但是，李解！我昨天看到了改变世界的可能，那是如同神一样力量的科学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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