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旧账
李解没有追问前仇旧怨。
一群战士先跃了出去,跃出后在虚空形成一个没有合口的圆球体,李解和白零左右陪着白余跳进圆球体内,背后又有战士跳出,封住球体的缺口。在旁人眼里,就是许多战士组成的、一颗巨大的圆球撞向对面的北白楼。
这样的阵势,就算有人想虚空袭击,冲破阻挡的人群进了里面时,也会失去偷袭之效,丧失威胁性。
巨大的球体撞向北白楼的外墙时,战士们贴满墙壁,又或者飞入室内。当白余在李解和白零左右陪同下落入室内,那些战士已经站成了两排,一直排进顶层大厅里面,白胜衣为首的一行人面前。
这排场,超过了前白老。
这场面,也勾起了白胜衣过去的记忆……过去白家宴请,时常都会选择四方白楼,因为白家有以北为尊的传统,北白楼有是四方白楼里被选择最多的,尤其是重要的事情。
白余穿过战士守着的路,带着倨傲的神情,不疾不徐的走过去,站在白胜衣面前时,笑着说:“让姐姐等,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当年我也让你等过,今天就算还了这笔债。”白胜衣倒表现的淡定自若。
原来这里,果然有故事。
李解本没想追问,到底两个当事人还是说穿了。
白余听了,并不生气的笑着,那种翻身之后,对过往恩怨不再会情绪激动的意气风发的骄傲。“噢,原来姐姐还记得呀?我母亲当年一再叮嘱说,我们是人在屋檐下,对白家的哥哥姐姐们,理所当然得遵从着。初来乍到姐姐就让人说,请我吃饭聊聊,那心情,诚恐诚惶又特别期待,觉得姐姐人挺好,对我也挺善意。哪曾想到——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了四十七分钟二十六秒,姐姐才叫人来跟我说:临时有事,改天再约。”
白胜衣保持着一贯冷寒的表情,带来的几十个调查组的行动队队长里,竟然还有嘲讽嘴,这家伙本是神无双的人,但还记着当初的话,关键时刻就来帮白胜衣。
从李解来开始,两个人眼神就对上了,这时候听见白余说这些,他在笑,那种典型的想说嘲讽话的前奏,但是,他身边一个女战士,瞬间亲了他一口,然后又冷着脸,保持原本直立的姿态。
嘲讽嘴咂吧着嘴,然后就没声音了。
李解看着,笑了。这什么情况呢?嘲讽嘴的贴心女友?用这办法堵他那张不讨人喜欢的嘲讽嘴?总不能是白胜衣安排的人吧?
不过,看来是挺有效的,嘲讽嘴真没做声。
“白余,你想多了。当年本来是想跟你聊聊,恰好调查组有事。”
“就当是吧——”白余说到这里,嘲弄的笑着说:“如果我是城政府长、哪怕是个大片区的头领,不知道姐姐那天还会让我等那么久吗?”
“你非说是轻视,我只能说是你自己太自卑。正因为那天不想失约才会拖到事情确实不能尽快解决时才叫人跟你说一声。你非拿当时的自己地位低来说的话,有谁不需要对有限的时间根据情况排序?”白胜衣的声音依旧平稳,看起来,她真准备在这次见面,把过去该说没说的都说开。
“这会你怎么说都行。”白余的语气冷淡了很多。
“今天来,就是把该说没说的都说了,此时此刻我白胜衣还需要掩饰什么?客气什么?推诿什么?”
白余沉默有倾,她此刻的心情是得意的,但她对白胜衣的冷傲也是了解的。此刻的胜利者是她没错,她想看到白胜衣如丧家之犬的狼狈,但是,她又知道其实看不到,白胜衣这种人,就算惨到要死在她面前了,大约也不会求饶,也不会表现软弱的那面。
“就算是——你能否认因为这件事情,让白家那么多人效仿的事实吗?”白余说到这里,眸子里满是仇恨之态。“你大哥学你,约我见面吃饭,也是在这里,让我等了六个小时!我不敢走,我只能被耍,还得忍着!你堂姐妹、堂兄弟、甚至表亲,他们一个个排着队——每天、是每天都来一个邀请,连续一个月,最短的都让我等了两个小时让叫人来让我走!这就是你们白家给我的见面礼……就算不欢迎我的到来,可当时初来乍到,我得罪你们谁了?至于这么过份吗?至于吗?”
白余深吸了口气,努力的平息着情绪,这时候她也不需要强行伪装平静了,任谁听到她说这些,也都知道她不可能平静的事实了。
别说白余身后的心腹下属们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李成强都忍不住拿胳膊碰了碰李解的后背,示意他该疼惜被欺负的白余。
李解真的、差点就融化了……可是,还是差了点,大约是他太不容易被人带偏想法,到底他只是疼惜而已。
白胜衣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情绪波动,语气也还是那么平稳。“我承认这后续事件是因为大哥对我行为的误读引起。但是,你受的那些羞辱主要责任在你自己。”
“在我自己?”白余的表情简直就如同再说,这是天大的笑话!
“对。在你自己。你自己要配合他们的戏弄……”白胜衣的话还没说完,白余就忍无可忍的打断说:“我要配合?我能得罪你们白家的人吗?我一个无依无靠,初来乍到的人,敢不配合吗?不配合就是得罪,谁知道你们还会用什么更过份的手段伤害我?”
“这是你基于过份懦弱做出的不切实际的预测。你们母女既然能进白家,靠山就是父亲。白家有白家的规矩,父亲既然接纳你们,哪怕感情上必然有所倾斜,家规那得照办。你不配合,谁敢对你做什么过份的事情?谁敢无视父亲的权威?你被戏耍,随便第几次不配合的直接走人,别人也不会觉得你很傻很好玩的竞相比试谁能让你等更久的游戏了。主要责任当然在于你的过份懦弱。”
“你简直荒谬!我知道白家的情况?我知道自己能依靠谁?”白余激动的指责说:“你到底说出来了!你当时就知道,你装什么无辜!”
“这没有冲突。我当然知道,但你没有主动求助我在内的任何人,也没有求助父亲,难道还指望着别人主动求着帮你吗?你没跟任何人沟通,没人会主动帮你;你自己默默忍受配合戏耍,别人玩的高兴当然不会停。你想等着有人帮你,那只能是你母亲,可惜,她没有那么做。当然,我大约能猜到她的想法,她觉得你当时太弱太天真,没办法在白家生存,所以她故意不帮你,让你在伤害中成长……”
“胡说八道!我们母女一样,都是外来人!在你们白家无依无靠,母亲当时自己都诚恐诚惶的小心做人,能帮谁?”白余既无法接受对她的指责,更无法接受对她母亲的污蔑。
白胜衣很淡定的听她说完了,才淡淡然接了句:“看来你根本不知道白家主母被赋予的权威,父亲娶了她,就给了她这种权威。白家的事情,谁犯了家规,她直接就能处置,父亲活着就没人敢拒绝接受她的惩处。即使我并不喜欢她的存在,也从不敢说什么。而你竟然认为,她地位卑微,帮不了你?她对你伪装成这种楚楚可怜的悲惨处境,明显就是为了抹杀你的天真和仁慈,她寄望你有能力竞争白老位置的继承权,从今天的结果看,挺成功。”
“这不可能!上次你三姑,就是她,她是不是拿我娘没照管十三层的一点小事告状白老?这就是你口中的主母权威?当时白老是不是当我们面数落我母亲,还让她给你三姑赔不是?”
“……你连三姑是病人,头脑不清醒,经常间歇性发作,大家都不敢提病,暗地里一起让她的事情都不知道?你就没听说三姑指责父亲,父亲也让着赔笑赔不是哄着她高兴的事情?父亲带头这么做了,白家上下还有谁不这么做?这能说明什么吗?”
“……胡说八道!根本不是这样……”
“这些事情你只要把过去在白家做事的人找回几个问问也就知道了。”
李成强忍不住信息李解说:‘我怎么觉得白胜衣更有道理?’
‘回头我告诉白余你是这么对她忠心的?’
‘吓唬得到人吗?根本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好不好。哎,不过到底是两个女人吵架,幸亏白胜衣的态度很男人,要不我看得成女人之间的对骂。’李成强大约是听的没什么意思了。
确实,说着说着,就有些琐碎了,而且最关键的是,白家是有很多人对白余亏欠。
但是白胜衣,听他们谈论久了后会觉得,她本身真对白余没什么亏欠,白余也说不出白胜衣真正很对不起她的事情来,都是在扯白家其他不在场的当事人。而且里面也有些事情,白胜衣很明确的否定白余的想法,表明当事人在事件的动机想法并非她以为的那样。
所以李成强才会觉得,白胜衣更有道理。很多事情听起来,是白余自身处于受迫害恐惧的心理状态,以至于全都往恶意方向认定。但归结到底,又好像是白余母亲的故意。
不过,李解想的是别的,李成强这时候也困惑的信息他说:‘你说,白胜衣为什么这么有耐心的扯这么久?态度还那么淡定,这很奇怪——我总觉得白胜衣这女人攻击性很强才对!’
没错,这也是李解的困惑,白胜衣看起来是想把该说的说开,但是,这不意味着她本来必须要这么做。相反,她有很多不需要这么做的理由。那么,她为什么这么做呢?
她非得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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