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上朝堂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桑眠打断他沉思。

卫蔺顿了顿,这才从怀里掏出一枚指环。

仔细端详,那指环纯似纯银锻造,蜿蜒盘旋细腻线条,显然是被用心雕琢而成。

“这是……”桑眠迟疑。

“送你的,恭贺你和离之喜。”

她闻言唇畔微微勾起,但还是摇了摇头:“多谢,只是这太名贵,我素来也没有带指环的习惯,太子殿下还是留着送给有需要之人吧。”

卫蔺不由分说,又是一声得罪,伸手便将其套在桑眠手指上。

“别乱动。”他沉声道。

“这可不是普通指环。”桑眠一愣,小心将手指抬起,这才发现指环下方有一细小凸起,拇指稍用力一掰,顿时从指环上方伸出锋利尖刺。

与机关镯有异曲同工之妙。

本还觉得平平无奇,桑眠立刻感了兴趣。

拿尖锐在桌案上轻轻一划,深痕躲现。

她笑了笑:“你怎么总送我这种东西。”

卫蔺见这情况是送出去了,心底欢喜,挑了挑眉:“猜你会喜欢。”

“江阴来信说,容家已经去了那边,好在笙笙和清安两家人我们都事先转移,但其实你更危险。”

“你不是留了暗卫给我?”

“不放心。”他摇头。

他毫不掩饰眸子里关切担忧,桑眠垂了头,将戒刃拨回,“所以你才会送机关镯和这个给我。”

-

又落了一场雨后,上京已是盛春,暖风柔柔,绿意盎然,晴好时天空瓦蓝,给萧瑟侯府后宅添上一抹亮色。

容枝荔便是在云如絮天似湖的这日,被一顶红轿抬进平阳侯府。

贵女初嫁怎可寒酸,容家先是花重金打造云锦婚服,后又添足足八十八台嫁妆,连容枝荔坐的轿子都宽敞有余,内饰华美外嵌珍珠,甚至还请了响器班子吹打。

“哟,这么看来这侯府也没有传闻中那般寒酸啊。”

“就是,瞧着还风光不少呢!”

正围观的大婶撇撇嘴,“那大娘子嫁妆可还了?”

立时有人回她:“还了还了,亲眼瞧着大娘子派了人,就在门口拿回的嫁妆。”

“嘶——所以这原来大娘子家里是做什么的啊,怎么如此有钱,九万两呢,可不是小数目!”

“就是就是,我八百辈子也赚不了这些钱。”

那大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听说她娘家是南边有名富商,别说是九万两,就是九十万两也能拿得出来呢!”

“真的假的!”

听到有人质疑,她不高兴了:“俺嫂子的婆家有人在侯府里头当差呢,说是这前大娘子还没去之前,侯府里穷得连下人工钱都发不起,真真的。”

众人不免唏嘘。

这么大侯府,居然穷酸成这样,也不知道现在为何突然富了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说起了侯府乐子,那叫一个热闹。

冬赋绘声绘色讲了给桑眠听,桑眠笑笑。

“走吧,这热闹,我们也去凑一凑。”

主仆二人换过衣裳,上了辆不起眼的马车往皇宫那去。

桑眠换身后每日上朝都会看一眼外头耸立高架上悬着的登闻鼓。

那时她想,自己总有一天会找到证据来执起鼓槌,为醉仙居三十条人命敲起震天一响,让父亲在天上看着,她是如何将容家丑恶阴私揭露,叫不配为人的一群畜生受到报应。

白衣翩翩,衣袖被风吹得飘起,像纷飞连成片的雪。

重重敲下一槌,宫墙檐下落脚的鸟儿惊起,四散飞走。

鼓声愈发急促,沉重,像是每一下都敲在人心上,似雷霆乍惊,响彻苍穹,穿透层层宫墙,直抵朝堂。

桑眠很快被请进太和殿。

这倒也不是第一回来,因而她不卑不亢的行了礼,面上不露半分怯色。

卫帝神色肃穆,不怒自威。

即便桑眠跪着,也能感受到自上头落下来的逼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挺直了脊背。

直到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敲登闻鼓所为何事?”

桑眠又行了一礼,抬起头,目光坚毅。

“臣女今日斗胆敲鼓,只为求一个公道,当年京郊醉仙居大火,主谋并非那个自首的孩子,而是容家!”

容家两个字一出,便有不认识的官员站出来。

“胡说八道!”

“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要入狱的!”

宗正寺卿张大人附和,他眯起眼打量桑眠片刻,勾起抹不屑的笑:“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平阳侯李侍郎家的下堂妻。”

“张大人慎言。”桑眠也学着他模样,毫不客气将其从头到脚瞥了个遍。

什么仗势欺人的狗东西,嘴里吐不出象牙就算了两个眼珠子也跟阴沟里死老鼠一样黏腻腻扒拉在她身上,真是呸了!

“民女与平阳侯感情不和,自然一拍两散,是在各长辈见证下和离的,担不起下堂妻三个字。”

“切,你不就是妒忌侯爷今日跟容家嫡女大婚,想要过来添个乱吗?装得什么清高模样,陛下,依臣看,此女不安分,就是一派胡言,还是让人赶出去算了!”

卫帝想了想,对她有些印象了。

“哦——你是李侍郎原来的妻子,为何和离?朕记得当初李侍郎求娶容家女是为平妻的。”

眼见话题被扯远,桑眠简单答了几句,又拉回来道:“民女这里有当初容家指使孩子烧毁醉仙居的证据,以及被指使下毒之人的供词。”

她掏出来递给内官,由内官交与卫帝。

几名官员互相对视,眼底意味不明。

桑眠察觉到了,她沉着眼没言语。

他们今天一个也逃不掉。

“仅凭这两张纸能说明什么,我现在拿出一张纸说这是供词,有人指认你跟其他男子不清不楚,难不成就是真的了?”

“张大人着什么急?”桑眠勾唇笑了。

“圣上都还在看,你就三番两次替容家辩驳,怎么,莫非你效忠的是容家而非是天子?”

“你!”姓张的气急败坏,“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说完,便立刻感觉到一道视线盯过来,如凛冬冰霜般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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