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路
入夜。
周献站在王府院内,目光不时往房顶瞥上一眼。
“你说她要同还明定亲?”
卷柏点头,“大概是这么个意思,王爷赶明儿可以听听楼二爷的说法。”
“嗯,你先下去吧。”
卷柏没动,确认道:“若是殷姑娘再翻墙院……”
“不拦。”
卷柏:“……”乱的很,乱的很啊!
……
夜凉。
殷问酒点了好几盏灯在桌前,桌上的黄符摆放凌乱,她一边画,蓝空桑一边收拾着。
她画一会,便搓一搓手,盯着自己指尖看上一会。
“空桑,你说我再画个血符会怎么样?”
蓝空桑:“要拿命试试看吗?”
殷问酒:“……不了吧。”
蓝空桑分门别类的整理完后,问她,“你今日怎么还有精力画符?”
“难受着呢,今天心里有些数,做了准备。”
她把衣襟撩开了些,里衣上的朱砂鲜红,“拿老太太的血掺了画的人符。”
蓝空桑不懂这些,问道:“什么作用?”
“我很欣慰,空桑,人活着就是要对事物有好奇心的!”
殷问酒对她能连续产生问题很是高兴,“怨气为何叫怨气,因为它只有怨这一种情绪,但我疏忽了一点。”
她故意断句。
蓝空桑:“……哪一点?”
“楼老太太病了半年,为什么还没死?咒怨它是废物吗?显然不是,我那天都快死了。”
蓝空桑很知趣的追问,“那是为什么?”
“它或许并不想老太太死,现在我还能画符,正是这一论点的结论!”
“所以人符的作用是让怨气以为你是老太太?”
殷问酒给了蓝空桑一个认可的眼神,“对,因此我这会才有力气画符,但吃力的很,大概它也不是个傻的,它在判断。”
蓝空桑:“站在我的立场想,如果它判断正确,会不会怒气更重?”
“很好,都会提出疑议了!在它判断出结果前,我先去探探。”
殷问酒拿了几张符咒放进袖口里。
抱着暖炉边走边埋怨,“真是瞎子摸象,空桑,你以后教徒弟,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要像她师傅似的,什么都教,什么都还没教全她一拍屁股,消失在了风沙骤起的夜里!
一晃眼,三年了无音讯。
“那个周献不是王爷吗,托他找找老掌柜的?”
殷问酒摇头,“她那个易容术,难于登天。”
“如果不解,或者解不了会怎样?”
这个点殷问酒也求证过了,“我的符能护得了老太太,那怨气不管我走到哪都要压死我似的。铃铛一响,等于达成契约,不解或解不了的后果应该是拖到我死。”
“它的怨,不是需靠你化解吗?”
“你是想问,它弄死我了谁来解怨对吧,其实……我也不知道……”
殷问酒以前除了身体亏空,业务上还没犯过什么难题。
蓝空桑脚步一顿,“在周献身边也不行?”
“不知道,要不拿命试试?”
蓝空桑接不住话了。
“空桑,好像不管我来不来上京,四方八方留给我的,都是死路。”
“……”
“死也死得,就是良心不安,楼还明的一魄之恩,总要想办法还了他。”
“……”
“为了避免死的突然,我先交代你一些事吧。”
“安静点。”
蓝空桑并不准备听,“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两人聊着走着,很快到了楼老太太院子里。
秦妈妈没想到殷问酒这么晚过来,紧张道:“殷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要给老太太招魂,你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
秦妈妈是见识过殷问酒血符威力的人,不疑有他,“姑娘放心,老奴在老太太身边几十年,谁来都拦的住!”
听她这么说,殷问酒顿了一瞬。
是啊!秦妈妈是楼老太太自平江府带来的陪嫁丫鬟,主仆二人几十年,相处时间是最久的。
或许从她这里,也能知道一二。
但此刻更重要的是招魂。
房门被关上,殷问酒走到楼老太太跟前。
她此刻正睡着,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也难掩痛苦。
殷问酒闭了眼再开,房间内黑气密布,老太太胸前的两道黄符泛着微光,将将笼罩出她一人身的干净。
那黑气像一床棉被,看着都令人倍感压抑。
蓝空桑在门内守着。
就见殷问酒拿针在指尖戳了下,针点处很快有一丝极淡的血雾飘了起来。
她自袖口抽出一张黄符扬起,破指掐诀。
忽地,身子猛然拱起。
床榻上的楼老太太骨瘦如柴的手在空中挥着,她似乎很绝望,很想制止些什么。
……
引血招魂。
云梦泽的主营业务之一,殷问酒也不是头一次做了。
那黑气顺着血雾猛冲进她的身体,她招的不是老太太的魂。
她想摸一摸,这咒怨的魂!
一个生了半年的咒怨,还没害死人,那它有没有养出一丝魂来呢!
里衣的人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气冲散着。
在那血雾中,殷问酒看到了一座墓碑。
墓碑上仅写了四字:陈氏之墓。
陈氏是谁?
这怨气,是来自陈氏吗?
床榻上的楼老太太还在挣扎着,让殷问酒看不明白。
她又拿起了针,再次戳破一指,点上老太太眉心。
“你为何不愿意回来?”
……
殷问酒是站着走出房门的。
秦妈妈见她一张脸白的像鬼,“可要帮殷姑娘叫大夫?”
殷问酒摇头,“招魂不顺,明日你且告知两位老爷,楼老太太魂安阴界,请两位老爷每日多加一时辰,必得心诚!”
……
次日。
一大早苏合院前厅来了一人。
不等人说话,溪羽先开口道:“大爷,小姐日常要睡到晌午才起的。”
楼知也坐了下来,道:“无碍。”
一副准备久等的样子。
溪羽给楼知也上了茶,人还没退下去,又来一人。
周献身后跟着卷柏。
楼知也站起身,“王爷。”
周献点了点头,问溪羽,“还没起?”
“回王爷,小姐几乎每日都是要睡到晌午的。”
周献坐下,道:“无碍,你拿一副棋来,知也,陪我下两局。”
溪羽先倒了热茶,加了炉炭,这才去拿了棋来。
这上京的冬,一日冷过一日,几位爷倒是来的真早。
她刚放下棋盘,前厅又进来一人。
“王爷?大哥?你们怎么都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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