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神仙话
疯道人一拍驴,那驴甚至连叫都不愿意叫了,不过懒洋洋地晃了晃脑袋,不情不愿地走了起来。
“别叫我道长,听起来别扭,你还是跟老蛇一样,叫我老疯子吧。”
“老疯子。”越成闲有些好奇为什么疯道人叫姥爷老蛇,但转念一想,姥爷长得确实像蛇,便没有多问。
疯道人没回头,问道:“那疽骨宗修习的功法《他化自在天外骯经》,你猜是哪里来的?”
越成闲在心里重复了一遍那拗口的功法名,在此之前,他听都没听过这个功法,自然不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
疯道人叹了口气,“老蛇啊老蛇,你八百年雕骨世家,亲外孙连这些都忘了,看来真是病得不轻啊。”
“自然是天阙上掉下来的。这世上修仙的法子,无不是天上的神仙给的。不同的神仙,赐的功法也不同。”
“像我们风清门传了几百年的《天华宝录》,其实就是《太平经》的残卷,而《太平经》是元始天尊亲自留下的。至于那《他化自在天外骯经》,则是那骨疽老祖留下的功法。”
“修习了神仙的功法,修行者偶尔能听到‘神仙话’。每个人听到的‘神仙话’不尽相同。有的人天资卓绝,神仙乐意多说点,有的人平庸至极,神仙甚至只哼哼两声。”
“还有修仙人把‘神仙话’叫做‘神仙令’。因为‘神仙话’往往是让你去做某件事。照着‘神仙话’说的做,神仙一高兴,说不定就赐你些仙气了。”
“骨疽宗那些修习了《他化自在天外骯经》的人,听到的‘神仙话’就是杀人夺骨,而且还是特定的人,不可乱杀,也不可滥杀,否则别的神仙怪罪下来,那疽骨老祖也保不了他们。这也算是得了天阙上仙人的授意,要不然,就算天阙上没人动手,尘世里的诸多宗门也忍不了这邪门歪道存于世间。”
越成闲听到这里,终于懂了些许,但想来想去,还是有些无法解释的地方,“可我听姥姥说,只有开了灵根的才能修仙。那也自然是开了灵根的才能修习《他化自在天外骯经》吧。可开了灵根的人,又怎么会需要靠夺骨来开灵根呢?但不开灵根,又怎么修习功法,听到‘神仙话’呢?”
疯道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这想法,对,又不对。那骨疽老祖成仙前不知道掠夺了多少仙气,登上天阙后更是法力无边,哪怕是有些没开灵根的凡人,也能听到他的‘神仙话’。”
“原来如此。”越成闲沉着脸点了点头,这样说来,他这里的“娘”也是因为骨疽老祖的神仙话才被人杀了。
或许是注意到越成闲心情沉重,疯道人故意岔开了话题,“小子,你可知道,不只是人能听到神仙话,就连精怪动物也能听到。”
“还有这回事儿?”越成闲来了兴趣,“那那些听到神仙话的精怪动物,也能上天阙成仙吗?”
疯道人笑道,“能,不过那些精怪不太讨神仙喜欢,所以神仙往往不会说什么好话。传说有些听不到好话的精怪又会找人问点好话听听,有些人管这叫讨封。”
“哦,还有这样的趣事儿?老疯子,你遇到过吗?”
和老疯子相处了一会儿,越成闲觉得他也不是那么讨厌了,或许是因为老疯子其实没什么架子,又或许是因为他讲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吧。
“我倒没碰到过,不过据说,当今的圣上碰到过。”
“圣上?”越成闲知道,在这个修仙世界中,是有着世俗的权力者存在的。只不过,他听到“圣上”二字从老疯子嘴里说出来,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疯道人继续说道:“圣上还是三皇子的时候,曾经去过一趟秦锁关外。”
越成闲微微点头,他看过地图。他现在所处的,是这个幻觉中一个叫大渊的国家,大渊边境的四方,有四大关隘,分别是西面的函邵关,东面的潼谷关,南面的黄湮关以及北面的秦锁关。
“圣上从关外回来后没多久,就成了皇帝。其实,本来这皇位是轮不到他来坐的,可大皇子和二皇子都相继薨逝。没多久,先帝就驾崩了,三皇子名正言顺地上位。”
“这件事,实在过于离奇。所以人们众说纷纭,有人说,三皇子在关外碰上了来讨封的大妖,三皇子说了些好话。那三皇子皇家血脉,金口玉言,大妖因此得了莫大的好处,一高兴,就设计除掉了大皇子二皇子,帮助三皇子上位。”
“也有人说,三皇子和那讨封的大妖做了什么交易。只要大妖帮他除掉两个哥哥,他就去大渊最高的山上开坛,向天阙上的神仙为大妖讨些仙气,助大妖成仙。”
疯道人停住了,看向了路边的某处,好像是一阵风吹过,带动了原本静立的灌木。他眯眼看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
“这事儿不过是外头的闲言碎语,你只当听了个故事,别当真就是,也不可在外头乱说。”
越成闲并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但他心里清楚,市坊间的流言蜚语,并不是空穴来风。更不用说这些闲话中都有着大妖的身影,所以,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死因,多半和这故事所叙述的大差不差。
驴子突然叫了一声,疯道人没防备,差点被掀下去。他气得用拂尘抽了两下驴屁股。
“你这畜生,发什么疯呢?”
驴子哀叫着抬起了前脚,疯道人下驴一看,眉头一皱。大声骂道,“哪个杀千刀的丢的?别让我逮到,让我逮到了可有你受的!”
越成闲跳下了驴车,驴子抬起的左脚上插着一截半指长短、拇指粗细的木刺,他细细一看,四周地上有好多这种木刺,不知道是谁丢的。
疯道人拔出木刺,驴子痛得上跳下窜,照着他的脸就是一脚。
“混账东西!我可是在帮你,踹我作甚!”
虽说疯道人躲得快,但不免灰头土脸,一身白袍上也沾满了尘土。
驴子并不领情,拖着驴车就往前跑去,比疯道人抽它时跑得不知快了多少倍。
疯道人盯着那驴的扬起的阵阵烟尘,无奈地挠了挠头。
“老疯子,驴跑了。”越成闲犹豫再三,还是对他说道。
“我不瞎!”疯道人自嘲道,“得,别说御剑飞行了,现在驴也骑不了了。老疯子啊老疯子,你他奶奶的修的什么仙。”
越成闲的手抬起来,又放了下来,最后还是指着驴车的背影。
“我行李还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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