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产羔
宝生带着疯道人和越成闲来到了一旁的空地上,越成闲这才发现,空地上盖着一层草席,草席下头传来他先前闻到的那股肉腥味儿。
宝生揭开草席的一角,越成闲看见了草席下的闭着眼睛的羊羔子。它的毛紧紧地贴在身上,尸体已经僵掉了。四只蹄子直直地立着,看起来十分诡异。
越成闲数了一下,总共有二十四只羊羔子。若是照着一只羊羔子一两银子来算的话,那宝生就平白无故少了二十四两银子。
对于他这样一个帮别人放牧的人来说,二十四两银子,可能够他一家子生活一年多。
“小道长,你一定要帮帮我啊!这么些羊羔子,我该怎么赔啊。”
宝生拉着越成闲的衣服,满脸悲哀。
“小道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些羊羔子活过来?”
虽说越成闲同情宝生的遭遇,可他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些羊羔子重新活过来。
宝生又转而向疯道人求助:“道长,你就可怜可怜我吧,道长……”
疯道人叹了口气,“宝生,我实在是没有法子。”
宝生听了这话,后退两步,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了。
“是吗?”
“那、那我该怎么办啊?”
宝生心如死灰,一个没站稳,瘫坐在地上。
“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啊?才碰上了这样的事!”
宝生的一双儿女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如土灰的宝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不懂,向来脸上挂着笑的宝生,今天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越成闲看着这穷苦人,心中难受。一路上这样的人,他也见过不少,但每次见到,他总是心中隐隐哀叹。
“宝生,我这还有些银子,你拿着吧。
越成闲从扳指中拿出一包银子,正是之前万掌柜给的二十两。
“若是沈万户追究起来,你就先拿这些银子给他。”
对于越成闲来说,他要这些银子也没什么用,所以还不如给宝生这个可怜人。
宝生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这这这……”
他不可置信地接过那包银子,掂了掂重量,那沉甸甸的质感绝对抵得上这些死掉的羊羔子。
“小道长,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你确定要给我吗?”
越成闲挑眉:“怎么,你不要吗?”
“不不不,我要,我要。”
宝生忙将那包银子重新扎好。
疯道人看着越成闲,一言不发。
“谢谢小道长!谢谢小道长!”宝生对着越成闲连连道谢。
疯道人转头去了身后的木栅栏处,看了看那些母羊。
那些母羊还是像刚刚才见到他时那样,咩咩地叫着后退。
“好了,宝生,现在给我们说说,那些母羊诞下死羊羔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
宝生忙道:“有!有!道长!昨晚怪得很!”
“那些母羊,往日里不会叫的,昨晚突然开始叫个不停。”
“刚开始我还寻思是有什么黄皮子野狼,谁知竟是这些母羊一齐生产。”
宝生顿了顿,看向那些温顺的母羊。
“我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道长,那情景,别提有多诡异了。”
“羊群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公羊,一半是准备生产的母羊。”
“我走进栅栏,借着月光,看到那些母羊的眼睛通红。我一靠近,它们就狂躁地冲着我叫,似乎想赶我走。”
宝生讲得绘声绘色,越成闲仿佛身临其境。
深夜在朦胧的月光下,越成闲一个人站在草场上。羊群在他面前分成两半,一半是惶恐的公羊,另一半是躁狂的母羊。
那些母羊眼睛似血一般通红,朝自己哀鸣嚎叫着。自己刚想靠近,便有一只母羊冲了上来,用它的犄角顶着自己的肚子,将自己顶倒在地。
“娘的!你作甚!”
越成闲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母羊,然后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
这母羊的力道大得很,实在是怪。
“不识好歹的畜生!”
其余的母羊见状,叫得更大声了,甚至有一两只也想要像第一只母羊一样往越成闲身上撞去。
越成闲无奈,往后退了两步。
母羊并没有追出来,好像它们的目的就只是将越成闲驱赶出某个领域一样。
“娘的!真是怪事。”
越成闲叨叨着,想着另外半边的公羊是不是也是这么被母羊赶走的?
不可能,公羊的角可比母羊大得多。
越成闲不经意间往公羊那里看了一眼,他忽然发现,那半边公羊的角,竟然跟母羊的角差不多长!
越成闲又看了一眼母羊。
不,是母羊的犄角跟公羊差不多长了!
“娘嘞!真是怪了!”
越成闲忙跑出了栅栏,他不懂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越成闲的认知,人害怕的,也永远是超出自己认知的事情。
“莫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越成闲想起自己在镇子上听到的异闻,什么妖祟会附在家畜身上,然后在月半,月亮最满的时候,那些妖祟就会从家畜的肚子里钻出来……
越成闲惊惧地看着天上,幸亏是残月。
可就算那些羊不是被妖祟附身,也肯定有问题,不然怎么会这么反常?
“咩!”
忽然,站在半区最前面的山羊开始叫了起来。
越成闲的视线被吸引过去,他看见诡异的一幕。
从第一只母羊开始,所有的母羊前腿缓缓跪地,将后半身慢慢抬高。
与此同时,那些公羊开始变得狂躁起来,似乎是它们看见了什么越成闲看不见的东西。
“咩!”
一只公羊想往栅栏外冲去,但栅栏十分牢固。
“别吵!别吵!”
越成闲隔着栅栏,将那公羊的脑袋摁住,往后推去。
但他摁住了这一只,还有其它十几只公羊,一齐撞击着栅栏。
“回去!回去!”
越成闲焦急地喊着,那些栅栏已经摇摇晃晃,似乎撑不过公羊的下一轮撞击了。
“咩!!!”
为首的母羊忽然大叫一声,越成闲面前的公羊停下了动作,惶恐地半跪在地上。
越成闲往母羊那儿看去。
借着月光,他看见二十四只母羊高抬的屁股中,钻出了一些东西。
“产崽了?”
越成闲忙翻进了栅栏,试探性地靠近了那些母羊。
这次,母羊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对自己有很强的攻击性了。
它们哀叫着,似乎刚刚的生产已经耗费了它们全部的力气。
正常来说,母羊产完崽之后,都会将羊羔子身上的羊水舔干净。
但这次,没有一只母羊这么干。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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