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女儿
老韩皱眉觉得自己说多了,看向文显泽。
后者却无所谓笑着,“反正案子都结束了,这又不犯法,知道就知道了,实际上我是觉得没必要了,若是对案子还有用,我会主动去和陈立说的,没什么可隐瞒的。
你非常聪明,庞蔓,你猜的没错,除了最后一点,因为我黑成从来不会对朋友下手。如果为达目的是以伤害身边朋友为代价,那么剩下我一个人,自由也毫无意义。
我确实是想到了,如果不能杀死李凤英,就让她老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永生不成立。杀了你最简单,但我下不了手,加上我对谢晨鸣的承诺,不能杀你。
那么我唯一能掌控的,就是我自己。
只要我悄悄换了血缘就等于作废了她一个条件,她凑齐三个条件时,必然已经用尽全力。
可她不会成功的,也不会知道原因出在我身上。这是我为这个计划最后的托底。”
庞蔓点着头,“其实我猜到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当时李凤英施展了法术,可试了两次都没成功。但如果你早点和警方是实话,也许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
“不,庞蔓,李凤英那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这一仗,这个悲剧躲不过去,这就是命。”
庞蔓从老韩的病房出来,发现天都黑了,今夜的风有点大,她想起什么匆匆跑回谢晨鸣的病房,却还是晚了一步。
她呆呆的站在门口,今夜风雨很大,开着的窗户,风吹进来,窗帘飘动,像是在嘲笑她的无能,放在靠近窗边床头柜上的骨灰坛子,被风吹倒的花瓶打到地上,满地骨灰,已经被风吹的不剩什么。
大部分吹到谢晨鸣身上。
庞蔓走过去小心想要拢回一些,可都是徒劳,“对不起。”她终究是连最后一丝都没留住。
庞蔓捧着碎掉的坛子,在这样寂寞的夜里,只剩下无声地哭泣。
李凤英的案子断断续续总结了一个月,刑警队那边终于收尾,期间庞蔓去了两次,配合补完整笔录和信息。
最后结果是,李广田是及其危险的逆族,不能在普通监狱,所以最终由玄门配合特殊案件调查组决定,关到高原上关押邪魅的特殊牢狱中。
押运过程严密又路途遥远,中间要交换各地区的特殊案件调查组和玄门的文件。
所以要等程序都过了,他才能被带走,这期间庞蔓申请去探视了一次。
庞蔓坐在这边拿起电话,看着玻璃窗里面一脸平静的李广田,和记忆中那个父亲的形象渐渐对应,其实李广田和以前的样子没怎么变,只是多了几条皱纹而已。
她心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李广田倒是很高兴庞蔓来看他,拿起电话叫着,“蔓蔓。”
庞蔓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的看着他。李广田自顾自的开口,“没想到我这么寂寞的时候,还有女儿来看我。你是不是很恨我啊,我以前也想过保你的,我最初跟着李凤英是为了保护你的,只是后来,人性使然,你别怪我啊。”
“你不是我亲生父亲。”庞蔓面无表情的开口打断。
李广田微微皱眉,随即笑了,“你恨我可以理解。”
“到现在了,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你比黑成虚伪多了。他最起码没伤害朋友,你呢?”
庞蔓说到这终于崩了,双眼通红,从包里拿出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为了案子的完整性,陈立要求她去做了一次亲子鉴定,可结果出乎意料,她竟然不是李广田的女儿。
一开始百思不得其解,可后来,她和陈立看了一遍完整的案子前后脉络,在一个点上一下就明白了。
那个点就是,庞蔓梦里父亲似乎为了在李凤英找来前,保住自己的亲生女儿,而去威逼利诱车队的人把妹妹给他,他要做逆术,让女孩代替庞蔓,以此保全庞蔓性命。
庞蔓重新看这点,突然有个疑问,后来那些年,李广田可以说是叱咤风云,成为李凤英最信任的人,除了逆术能力强,还有超高的逻辑思维以及心机手段。这样的人,会那么容易的,让胡敏发现他藏起来的妻女吗?会之后连锁反应让李凤英知道庞蔓吗?
即便可以用替换,会不会打从一开始庞蔓就是那个替身,他再找替身这个举动,就是为了让李凤英相信庞蔓才是那个他极力藏起来的女儿。
而事实上,亲生女儿也许一出生就送出去了,他后来在李凤英身边,说是保护庞蔓,其实是监视李凤英,是否发现这个秘密。显然,他非常成功。
如果不是这次亲子鉴定,他们最后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所以,我根本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一切都是假的。”
庞蔓几乎颤抖的站起来吼道,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才明白自己彻头彻尾就是个被利用的工具。
眼前的人不是她的父亲,而是杀死她亲生父亲的凶手。
她想起母亲那些个被头疼折磨的夜晚,也许就是他下的术法。
可那些疼爱她的记忆,都是假的吗?
到现在庞蔓宁愿他真的是一个一开始想保护她,后期沉醉于人性缺口中而出卖她的父亲,也比知道一切都是假的要好。他是很深情,谋划了这么大一个局。
可那份深情从来都不属于她。
“庞蔓,你到我身边的时候,还那么小,是我给你冲奶粉,换尿布,长大点是我把你捧在手心,给你讲故事哄你开心给你礼物,你的童年我自始至终都负起了一个父亲的责任,你不亏。”
“可那都是假的,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可我,也曾迷失过,庞蔓,不管你信不信,那些时光,人非草木,我也动摇过。
即便你不是我亲生的,可你在我身边呆了好几年,我最初真的动摇过,尤其是在你到了李凤英的地窖后,我真的犹豫过。我心里真的有你。
不信你可以去问你的编辑,那个花钱买你版权的人是谁。你知道吗,我想过如果你来见我一面,见到我,我就和你说出真相。
还有,当初在矿区,你打电话给白凤求助的时候,那个电话是打给我的,当时我听着你的声音,庞蔓,我有几次克制不住的想要去看看你,可我不能。我真的动摇过,不止一次,可是。”
“可是,就如同养了个虚拟的宠物,永远比不上你心里可以付出生命的亲女儿。所以我活该,被你利用。”
“我真的把你当我女儿,纵使千般错,可最后我料定了李凤英不会成功,因为傀儡的你根本不是真的,她伤害不了你。”
庞蔓愤怒的颤抖着,“虚假的爱,一文不值。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一生都毁了。你这虚假的爱,只会令我恶心。”
李广田看着她,眼眶发红。
庞蔓冷冷的,“你的亲生女儿在哪?”
他摇着头,“我自己都不确定,当初送走的时候戏做的太足了,她和她母亲一辈子都会以为我是个重男轻女抛妻弃子的人。
只有我自己都不清楚她们在哪,她们才能安全。庞蔓,你永远都无法站在我的立场上,明白我的抉择。”
李广田眼中含泪,回想自己的一生,当女儿出生那一刻,他就开始恐惧,因为是个女儿,所以奶奶的预言是真的,预言说他的女儿会成为李家命定的傀儡,这是李家祖上和那个邪魅签订的契约,每一代都会有个女孩献祭。
可他的女儿还那么小那么可爱,他又怎么忍心看着她成为傀儡。
就算拼了这一生的筹谋,他也要逆天改了女儿的命,好在他做到了,一切就都值得了。
案子终于落幕,收尾卷宗入档了。
只是在押运李广田去高原的路上,中间在驿站休息,李广田手上被捆着上古神器牵引绳,押下车吃东西的时候,突然往远处看,“这里快到海城了吧。”
“是啊。”
“会路过海城吗,或者下属的渔村。"
押运他的人皱眉,“怎么?”
“没什么,就是想吃点海鲜。”
这话逗笑了那个昆仑的人,“一会吃个海鲜泡面吧,咱们不路过海城。”
李广田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有些遗憾的往海城的方向又看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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