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婚礼(下)拜托,都是成年人了
之前晁柠随意决定的森系主题,敷衍中又藏着几分暗讽,没迈进宴会厅前,她以为会是一片原生态的绿油油,绿植藤蔓,清新可人。
当宴会厅的大门一打开,晁柠一下愣住了。
不是以为的葱绿色,而是墨绿配以白,高级感的白绿森系主题,大量藤蔓和龟背叶凌空垂下,一棵老树盘踞在会厅中间,有藤蔓攀附蔓延在上,周围原木,棕榈叶,芭蕉叶,绿植打造了一片丛林景象,细看还有蘑菇,绿植小兔,木桩,青苔的小细节点缀,原木铺设的小径两侧皆是白色的山茶花,海芋花和玫瑰,小径通往的终点处有一只小鹿,似藏匿在深林处。
树深时见鹿。
他们像是搬了森林一隅过来。
这跟她在婚庆公司看到的效果图截然不同,是谁改了吗?
晁柠惊讶地回头看易临勋,此时他正一脸平静地低头跟司仪说话,见她回头看他,他像是跟司仪说了声稍等,然后就走到她身边。
易临勋问晁柠怎么了,晁柠忙说没事。
“那我先到外面去了,晚点见。”
“嗯。”
说完他多瞧了她两眼,才转身,他那个伴郎也跟上他一道离开宴会厅。
弥雅这才凑过来,之前在婚房里她的话不小心被易临勋听到,她心里始终有点瑟瑟,凡是易临勋在的场合,她便沉默是金。
弥雅拉着晁柠走去主舞台瞧瞧,还招呼摄影师快帮她们拍照,虽然很清楚这场婚姻的背后没人们以为得那么浪漫,但这么浪漫的布景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仪式开始前一个小时,晁柠跟易临勋在迎宾区充当合影工具人,晁柠感觉自己要笑僵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的夸赞之词也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晁柠站得实在有点累,想歇会儿也没辙,一波亲朋拍好照撤下后,立马又有新的宾客凑上来要合影,晁柠被大家挤了一下,差点站不住,突然她腰被人一搂,有力的手掌及时稳住了她,晁柠心下感激,不过现下不好跟他说谢谢,于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扮演美丽温婉的新娘子。
离仪式不到半个小时,化妆师过来把晁柠带走,她顿时有种被解救的感觉,临走时,晁柠回头看了易临勋一眼,他精准地捕捉到她的目光,朝她莞尔,微微点了下头,目送她去化妆室。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都笑说小两口难舍难分呢。
5点58分,仪式正式开始。
斑驳交错的光影在整个宴会厅游走一圈后突然聚焦在宴会厅紧闭的大门。
随着大门开启,晁柠身着一袭白色坠地拖尾婚纱,挽着父亲手臂徐徐走了进来。
追光带着她,她一步步迈上小径,小径漫出氤氲的雾气,她犹如踏入静谧未知的森林中,而在小径的尽头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她暂时看不清他的脸。
然后,男人一步步朝她走来,晁柠那一刻动容了,她脑海掠过曾做过的一个梦,梦里是她走向男人,但此时,他走向她。
那一瞬她在想,她就该值得别人走向她,而不是要她苦苦迎上去。
易临勋从晁父手里郑重地接过晁柠的手,跟他对视的时候,晁柠感觉今晚他的眼神过分温柔,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还是自己出于感激他今晚的绅士,即便一点温存都被她放大无数倍。
交换对戒时,晁柠方才看到他准备的戒指,做工很精细还镶着钻,一看就不便宜,可她不是告诉过他随便买一对就好了吗?晁柠忍不住看他,他低着头为她戴戒指,专注极了。
晁柠愣愣地看着他,主持人提醒她该为新郎戴戒指了,她还没回过神,直到他抬起眸,同时又捏了捏她手指,她才眨眨眼,连忙去拿戒指为他戴上。
最后,主持人说新郎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他低下头慢慢凑过来,晁柠微微紧张,但不觉得他会吻她,只不过要表演个借位吻,完成既定流程,她配合着微抬了下头,他的确是离她嘴唇仅有半厘时就停住了,大约顿了几秒,晁柠觉得差不多了,掀起眼皮,蓦然撞进他黑曜石般的眼瞳里,两人视线一交织,微妙顿生,他突然间垂下眸,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晁柠于惊诧中,心跳加速。
掌声如雷,她也心如擂鼓,被他牵着走下舞台。
出了宴会厅,易临勋放开她手,注意到她耳垂红红的,红晕蔓延了半只耳朵。
换敬酒服时,晁柠心里琢磨为什么他最后吻她那一下,本来不打算吻的,难道他们目光接触那一刻,她流露了什么让他误以为她想要他吻她......可是,她明明很矜持。一通胡乱思绪下,
晁柠暗示自己不应该太纠结这个,毕竟是逢场作戏,那样的情景下,轻轻的一个吻也不代表什么。
婚宴的后半程就是一桌桌地敬酒,晁柠才算是见识了易临勋这个伴郎的“靠谱”之处,十几桌敬下来,易临勋手中的酒杯愣是还没见底。这人不仅能喝,也是造气氛的好手,嘴里冒出的词儿更是一套一套的,哄得宾客开心极了。
许洲又一番话惹得众人一笑,晁柠也一旁忍不住笑了。
不过宾客实在太多,摆了上百桌,即便走马观花地敬下来,也是很累的,尤其她还踩着细细的高跟鞋,易临勋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当穿梭在桌席中时会适时扶她一把。
“还好吗?”寻着间隙,他低下头同她耳语,温热的气息伴着酒精的醇香拂过她耳边,晁柠微微一笑,嗯了一声。再累,她也会坚持住。
走完了三分之二的宴席,许洲解下西服,攀着易临勋肩膀喘了口气说道:“我不行了,兄弟,剩下的你自己来吧。”
晁柠被他的样子逗乐,笑道:“怎么能说不行呢?你可以的。”
许洲的第一反应是他刚说自己不行了?男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第二反应是卧槽,她在调戏我。
易临勋也笑了,不过很体谅他,便让他到座位歇会儿去。
谁知许洲梗着脖子道,“没事,我去趟洗手间,就冲着新娘子的面子,今晚我万死不辞,喝吐了也绝不说不行。”说完一个人步伐有些不稳地走向宴会厅外。
晁柠看着他的背影又是冁然而笑。
婚宴接近尾声,宾客陆陆续续散了后,晁柠才抽了空跟弥雅告别,弥雅拉她到无人的角落说体己话。
“柠儿,我这一天观察下来,感觉他对你还不错啊。”弥雅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易临勋行为正派,也懂得体贴她,甚至好几次看晁柠的眼神挺温柔的,若非这些不是真情流露,那只能说明他是个伪装得极好的衣冠禽兽,其实也不怪她对易临勋有偏见,毕竟她从晁柠嘴里听闻他后的第一印象就是认为他是个渣男。
晁柠不否认弥雅说的,但是这只是说明他教养好,尊重她,并不说明他喜欢她爱她,正如她也可以做到跟他友好相处,与他默契地在人前扮演相亲相爱的新婚夫妇。
晁柠理性地说,“你以为我们是小孩吗,把不喜欢写上脸上?拜托,都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的感情哪有那么黑白分明,最愚蠢的就是把人家的绅士举动过分解读。就算有片刻心动,也是特定场景下的荷尔蒙作祟,他明确告诉过她,他心里有个念念不忘的她,所以她既不想自作多情,也不屑与人争他心里的位置。
“好吧,那你好好照顾自己,累了一天了。”弥雅抱住她说道。
晁柠脑袋搭着弥雅的肩膀,确实好累。
过了一会儿,弥雅放开晁柠,低声说,“你的丈夫过来找你了。”
晁柠回头一看,易临勋正朝她们走过来。
她跟弥雅道:“那你早点回去吧,今天你也是累坏了,到家记得给我发个信息。”
弥雅应了声好,等易临勋走近,跟他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晁柠看到他西服外套已经脱下来了,领带也解掉了,衬衣的领口微敞着,能看到半截子锁骨,他说,“爸妈们也准备走了,我们去送一下吧。”
晁柠点点头,跟着他一块走。
送别父母后,他问,“是住酒店赠送的婚房,还是回星河湾。”
晁柠心想,如果住酒店,只有一张床有点尴尬,如果回星河湾,房间里一堆花瓣气球,她得整理一番,而且那边也没有她的洗簌用品。
“住酒店吧。”晁柠把那些利弊都甩一边去了,她现在好累,只想赶紧躺下歇会儿,哪里近就选哪里。
“好。”
一进套房,晁柠就想踢掉高跟鞋,易临勋随后也帮她拎着行李箱进来了,她只好再坚持走几步,等到了房间才迫不及待地脱下来,然后她赤着脚走出来接过行李箱。
“要不你先去洗澡?我还要卸妆。”
晁柠在上来的时候就思索好了,两个人住一间房确实有点不方便,但这新婚第一晚,她哪好意思请他再开一间房分开住,而且酒店工作人员也会觉得奇怪,所以就凑合一晚吧,对于两个人同躺一张床,她可以接受,他如果实在介意也还有沙发可以凑合。
易临勋说:“没事,等你弄好了我再洗。”
晁柠点了下头,没说什么,拉着行李箱进了房里。
易临勋在沙发上坐下,手揉着太阳穴。
突然晁柠又从房间里出来了,他转头一看,只见她脸色尴尬,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晁柠嗫嚅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可以帮我解一下吗?”
她转了下身给他看,后背的绑带她够不着。
易临勋起身走到她身边,用眼睛研究了一下这绸带要怎么解绑,才上手帮她开始解。
随着绸带松开,两片翩然欲飞的蝴蝶骨显露在他眼前,手指碰到她脊背雪白的皮肤,是顺滑的触感。
晁柠忍着一动不动。
解得差不多时,晁柠双手捂着胸口,以免裙子直接滑下去,她偏头说了声谢谢,便进了房间。
直到晁柠吹干头发,这近一个小时里易临勋没进来过房间。
她裹着睡袍走出去,沙发上没见他人,再看,原来他站在写字桌背后的落地窗前,身影清俊。
晁柠拿了一瓶矿泉水,走过去。
窗外就是黄浦江,灯光璀璨夺目,景色美轮美奂。
晁柠把水递给他,易临勋接过拧开后,又递回给她,晁柠一愣,水其实是给他喝的,不是让他帮忙拧开的。
他一下顿悟,说了声谢谢,然后仰头喝了一口,晁柠不觉莞尔。
良辰美景,他们立在窗前望着外面的繁荣夜景。
他们今天都没说过什么话,但晁柠想,之前他们也没有太多交流,那些涉及婚约婚礼的沟通,更像是一场谈判,而不是交流。
他们互不了解,没有感情,只是凭着各自的优良教养,友好配合,不失体面地,完成了隆重的婚姻大事。
现阶段的任务已经完美地完成了,接下来,又有什么际遇,他们又会以何种关系相处,晁柠不知道,也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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