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那时起,严思月一月一封信慢慢变成半月一封,用往常一般平静非常的口气,诉说着少女心事。
“前些日子,太后劝陛下不如在各世家女子里选几个才人,陛下说他心里只有我一人,不愿委屈了我,后宫一人也无妨。”
“前日夜里,我彻夜与陛下赏月。陛下却不看月,独独含情看我,我不依,怪他不认真赏月。他说,冷月无情,赏月不如观我。”
“那日赏月受了风,陛下听闻后,下了早朝便来陪我,直至深夜也未曾离去,陛下对我如此情意,我受之有愧。”
这些字句明明毫无生气,只一看却好像自己站在李焕和严思月的面前一般,看着他们二人情投意合,伉俪情深。
摇曳的烛光,衬映着素笺,她好像看到了面容严肃的李焕批着一个又一个奏折,红木门轻叩,李焕看着来人冁然而笑,方才眉间的凝重烟消云散。
她看到了李焕关切的眼神,李焕好似对她说了些什么,可她如何也听不清。
越听不清就越想听清,严言不知不觉的向着李焕走去,像是逐日的夸父,又像是扑火的飞蛾。
他好像是她的光,又像是黑暗无边里一抹细月。
看着眉眼温和的李焕向她伸出了手来,可她怎么却也握不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严言竟有些恍惚,她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如梦方醒时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后来再收到写着“月禧亲启”的信件,严言只当做废纸一般丢进纸篓或者扔进火盆。几次之后,严思月便将严府之事穿插在其中,严言只得日日忍着刺心的痛,在信中寻着家人的消息。
严思月合共送过两张请帖,一张便是严思月与李焕的.
另一张,则是父亲亡故后,严思月念在严母孤苦,求李焕赐婚,许严母嫁与先太后的随侍太监做续弦的婚贴。
严言收到婚贴时如遭雷击。
严父已经亡故,自己即使活着也还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为何连母亲也不放过?如此折辱之事,以母亲的刚烈的性子,定是活不到婚贴上的出嫁之日。
一张轻飘飘的婚贴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突破了严言的心理防线。严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开口求了跟着她的两个嬷嬷。
与其说是跟着她的,倒不如说是严思月派来监视的两个嬷嬷,其中一个甚至是曾在严府里服侍过自己的教习嬷嬷。
严言永远忘不了林嬷嬷小人得志的样子。
林嬷嬷坐在主座上,捋着指甲,看着严言,发出令人憎恶的讥笑:“郡主怎可左右皇后的想法,再说了我们怎有法子?”
“只不过……我们想着,皇后娘娘大概是想看看郡主的诚意罢?郡主与皇后娘娘可是有一年多未见了,我瞧着啊,指不定郡主对着陵阳的方向,补够了这些日子的晨昏定省,兴许能感动皇后娘娘也无不可。”说罢,又发出刺耳的尖笑声。
严言听罢,目眦尽裂,气极反笑。
由低吼到咆哮,:“就算我如今日暮途穷,我仍是去戎族和亲的郡主!我一声令下,外头的将士们进来斩的也是你们,不是我!”
林嬷嬷大概是没想到严言明明已是强弩之末,仍是未曾失了神志。
林嬷嬷收敛起方才嚣张的态度,脸色变了变:“郡主如何要斩我们?郡主既然心里明白,又何必与我们计较。倒不如早早去帐子后头的破庙里补了晨昏定省!左右破庙里无人,也不会伤了郡主脸面。只要磕够三百五十个头,我们也好帮郡主一帮。”
“但若是郡主不去的话,往后还会还发生什么喜事也未可知呢!”
林嬷嬷又做出一副心疼的模样,但仍是掩不住眼里的幸灾乐祸,一幅伪善的模样将小人本性展露无遗。
严言意欲救严母脱离苦海,冷淡的瞥了一眼林嬷嬷,掀了帘子往破庙去了。
严言前脚一走,后脚林嬷嬷便啐了一声:“真晦气!竟被这傻了吧唧的闷葫芦给唬住了。”说罢,不知又想起什么损事,眼珠滴溜溜一转,拿着帕子阴恻恻的笑着离了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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