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悔
都说人在临死前会回顾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候，顾倚欢也是如此。
感受着鲜血缓缓流尽，濒死之际，他心中所思所念都是他的妻主，他想起了自己与苏寒衣的初见，想起了大婚之时苏寒衣的极尽温柔，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我好后悔啊若能再重来一次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再见到她”顾倚欢的意识逐渐模糊，一滴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欢儿，别吓爹爹，快点醒来啊”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顾倚欢眉头紧皱，脑中昏昏沉沉的，他不断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
终于，顾倚欢摆脱了昏沉的感觉，慢慢睁开了眼。
入目便是淡青色的纱帐，头顶的床柱雕刻着熟悉又陌生的纹路。顾倚欢呆呆的看了一会儿，一道惊喜的叫声响起。
“欢儿，你醒了！太好了！爹爹就知道你没事！”顾夫人林子君眼眶通红，估计是哭了很长时间。
顾倚欢闻声望去，望见林子君正一脸欣喜的望着他。母亲和姐姐也站在一旁，也像是松了口气。
顾倚欢的脑中有一瞬间的迷茫，怎么可能呢？爹爹不是已经被苏含语害死了吗？
看见顾倚欢仍是呆望着自己，林子君不由得紧张起来，担心他出什么事。
一把握住他的手，担忧道:“欢儿，你怎么了？”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林子君十分担心自己唯一的儿子。
“欢儿，你感觉怎么样？别吓母亲。”顾茗也是一脸担忧。
顾倚欢一惊，脑中混沌散去，思维逐渐清晰，看着自己爹爹和母亲担忧的脸，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终于忍不住扑进自家爹爹的怀中哭了起来。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顾倚欢埋在林子君的怀里，又哭又笑，他是不是是不是又可以见到她了？见到他的妻主
“妻主妻主”顾倚欢含糊着喃喃道。
现在一切还没有发生，爹爹没有死，那妻主定也不曾有事！
想到这，顾倚欢无比庆幸着，自己的愿望成了真。
那是不是，他又可以成为妻主的夫郎了？顾倚欢痴痴的想着。
可是他的脑中有一道恶意的声音在反驳着他:“顾倚欢，你可真是贱呐，上一世你欺骗了妻主那么久，最后还亲手杀了你的妻主，你配成为妻主的夫郎吗？”
那道声音犹如一把利剑扎进了顾倚欢的心脏，他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心脏钝钝的疼，上一世妻主那抹嘲讽的笑一直留在他的心中，他到死都忘不了
不会的不会的！这一世什么都还没发生，一切都还有机会的！对没错！一切都能重来！
这一世，他一定会好好爱妻主！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妻主，包括他自己！
顾倚欢这么自我安慰着，仿佛如此便能将前世的痛苦忘怀。
林子君并不知道顾倚欢内心的想法，看见他如此难过的样子，只以为是顾今澄推他下水，让他受委屈了。
想到门外跪着的那个贱种，林子君便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要不是他，他的欢儿也不会遭此大难，昏迷了这么久！
“欢儿，你放心，爹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贱种的！”林子君恨恨道，又心疼的拍了拍顾倚欢的背。
顾倚欢闻言一愣，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林子君说的是他的大哥顾今澄，顾今澄是上一任主君所生之子，林子君对他一向厌恶。
顾倚欢从林子君怀里起身，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不着痕迹地问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现在的时间。
得知此时他还在十六岁那年，所有事情都没发生的时候，顾倚欢内心的欣喜更甚。
对于顾今澄与他发生争执，不小心推他下水这件事，顾倚欢冷哼一声，念在前世他告诉了自己真相，他这次便放他一马，但是这一世，妻主仍然只能是自己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顾今澄一直是府中的透明人，又怎会得知妻主的那么多事，这么关注妻主，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顾倚欢心中满是醋意。
面上却是优雅一笑:“爹爹，我想哥哥也不是有意的，只是不小心，小惩大诫便罢了。”
一向宠爱儿子的林子君即便是心有不忿，也还是宠溺的笑笑:“好好好，都听你的，我家欢儿就是太过良善，这次便罚他跪三天祠堂，再有下次，爹爹定不轻易饶他！”
“嗯！爹爹最好了～”顾倚欢难得的对林子君撒娇道，他真的很幸运，能重来一回。
而一旁的顾茗只是面带笑意的看着眼前的父子情深，仿佛他们随意讨论处置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大公子，主君吩咐，罚您跪三天祠堂，您请吧！”林子君身边的贴身小侍青书语带不屑道。
害的小公子落了水，只是罚他跪三天祠堂，真是便宜他了！青书愤愤的想。
顾今澄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不发一言，只是缓缓站起身，他在门外跪了许久，腿已几乎没了知觉。
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腿上的麻意消散些许，又冷冷的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似乎想透过门看到那令他无比憎恶的人。
最后他只是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在青书不耐的眼神中转头，朝祠堂走去，身影冷漠又孤僻，走路的脚却略带踉跄。
府中的下人早已习惯，一个府中的小透明，谁都可以踩一脚，谁又会去帮他，给自己寻晦气呢？
自苏寒衣告知清辞自己要住回长宁宫后，第二天一早便令人将临仙宫中自己的衣物和用具都搬到了长宁宫。
苏黎得知自家皇姐要住回长宁宫，开心的拉着皇姐撒了好一会儿娇，磨着苏寒衣想让自己与她一起住一段时间。
苏寒衣本就对苏黎满怀愧疚，又一向疼爱妹妹，想到十六年来与妹妹长时间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便答应了她。
夜晚，姐妹俩对卧在床上。
看着苏黎叽叽喳喳说着这些年来遇到的趣事，神情激动，脸颊微红，不复平常在人前的稳重模样，有了十六岁该有的活力，苏寒衣不禁温柔一笑，摸了摸妹妹的头。
“小黎辛苦了，若不是我小黎你也不必这么辛苦。”清冷却温柔的声音让苏黎停下了絮叨。
姐控的苏黎一眼就看出了姐姐的心中所想。
知晓姐姐心中有愧疚，苏黎软乎乎的笑了笑，安慰道:“阿姐，我从不曾怪过你，相反，我希望阿姐能一直追求自己心中所愿，小黎会永远支持阿姐的所有选择。”
苏黎此时便如同全身舒展的大猫一般，袒露着软乎乎的肚皮，浑身都散发着信任的讯息。
苏寒衣的笑意越发温柔，见苏黎如此信任自己，满心愧疚也深深埋藏，不再让妹妹察觉，她不想再加重妹妹心中的负担。
不过，该嘱咐的还是得嘱咐。
“小黎，母皇只有我和你，还有苏含语三位皇女，虽然你现在已经被立为皇太女，但你仍要小心苏含语。”
“她的父家是将军府，握有三分之一的兵权，不可小觑。”苏寒衣神色严肃。
苏黎也收敛了笑，认真的听着姐姐的嘱咐。
“阿姐放心吧，我会小心防备的，父后虽只是平民之子，没有势力，但是有母皇护着，她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的。”
见妹妹心中有数，苏寒衣便也不再多言，左右今世有她陪着，她会不顾一切护好家人。
捏了捏苏黎还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将被子拉上给她盖好，柔声道:“快睡吧，明日你还要和母皇一起上朝呢。”
苏黎乖乖的闭上眼，拉住姐姐的手却是没有松开，就这么入睡了。
苏寒衣失笑，心中感慨妹妹还是小孩子心性，便也随她去了。
殿外犹带春寒，殿内却暖意融融，殿中人唇带笑意，甜甜的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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