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国师
“母皇,儿臣没事了,不必担心。”苏寒衣安慰地笑着,心中繁多的思绪终是平静下来。
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只能以笑容宽慰自己的亲人。好在苏凤凌她们都十分了解苏寒衣,知晓她不想让她们担心,再加上刚才莫太医的诊断,终是放下心,毕竟莫如令的医术是所有太医中最出色的。
看着大女儿脸上仍有疲惫之色,苏凤凌便令众宫人与太医退下,让苏寒衣静养。
“寒儿,你便好生休息,等好些了再回你师父那吧,他也很担心你。”苏凤凌嘱咐道。
“是,儿臣明白。”苏寒衣应声,目视着母皇三人出了寝殿,又见苏黎转头望她,仍有不放心之色,毕竟苏寒衣很少生病,突然的昏迷着实吓到了姐控的苏黎。
苏寒衣朝她微微一笑,示意自家妹妹不要担心,苏黎这才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见到此幕,苏寒衣心中熨烫,又想起苏黎前世被设计感染疫病,痛苦而死,时年十七岁,便又感到无比悲痛。
捂住自己有些发疼的胸口,十分庆幸地想着:幸好她回来了,回到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这一世,她一定会好好护着自己的妹妹,让她一生无忧。
不过,自己突然昏迷,现在醒来了,是该去看一下自己的师父,让他不要担心。想到刚刚苏凤凌的嘱咐,苏寒衣决定现在便去国师的宫中。
——
国师所居的临仙宫位于皇宫的北面,是整座皇宫最为僻静之所,周围再无其他宫殿,此处也是皇宫的最高处。国师喜清静,故而临仙宫周围无侍卫巡逻,只有暗卫守护,宫内也不过只有一位小侍服侍国师起居。
踏进临仙宫,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宫殿内空荡荡的,少了人居住的气息,让人不由浑身一凉。
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宫殿,苏寒衣有些恍偬,前世自自己遇到顾倚欢后,便逐渐与师父疏远了,也开始习惯与朝堂、世家中人交际,最后甚至忘了自己最初的意愿。想到这,苏寒衣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很快又平静下来,已经不在乎了,不是吗
殿中并无国师的身影,苏寒衣并不疑感,而是径直朝长廊走去。
绕了几个弯,视线豁然开朗,长廊的尽头,不是内殿,而是一座露天高台。此时已是夜晚,夜空中繁星点点,月色正好。
高台上,一人凭栏而立,雪白的衣摆随风微扬,墨发如瀑,以一根白色的系带束起一半,轻轻扬扬,似仙人般将要羽化离去,他便是君梧国国师——清辞,也是苏寒衣的师父。
谁也不知道国师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在天下人的认知中,国师自出现之日起容貌便不曾变过,带着一身神鬼莫测的能力成了君梧国的国师,终日闭宫不出,只有在天灾降临前予以警示,其余的事一概不予回应。这许多年间,也唯有收了君梧国女皇嫡长女为徒这件事令天下人惊奇。
“怎么会这样”淡淡的呢喃声带着难以置信和迷茫,缓缓消逝在风中,无人能听见他的迷惘。
“师父。”苏寒衣已踱步上了高台,对着眼前清瘦的背影唤道,眼中带着少见的温暖的笑意,其中却也隐藏着些许的忐忑与愧疚。
清辞听到这熟悉而遥远的声音,瘦弱的身形猛然一顿,缓缓地,转过了身,目之所及,是简单而素雅的白衣,那张清冷淡漠的脸上是熟悉的宁静,嘴角笑意温暖,似乎一如从前,清辞却读出了苏寒衣所隐藏起的情绪,这样的情绪,是现在的苏寒衣本不该有的。
她真的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清辞如是想着,淡雅如仙的面容上渐渐展露出一抹苏寒衣从未见过的,愉悦的,欣喜的,带着莫名情愫的笑容,像是极寒的冰雪融化,冷意消散,暖阳自来。
苏寒衣一愣,她从未见过师父如此情绪外露,在她的印象里,清辞一直都是淡漠的,仿若这世间都与他无关,哪怕是对她,也很少有大的情绪波动,她与师父两人住在同一座宫殿里,见面的次数确实不多,即便见了面,也是例行教导,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人呆在书房。
“咳咳咳”突然的咳嗽声惊醒了苏寒衣,只见清辞修长的手指紧攥着,抵在唇边轻咳着。
苏寒衣这才恍然发现,如今的师父竟越发清瘦,薄唇毫无血色,被风扬起的衣摆显得衣衫越发宽大。
赶忙上前扶住清辞,手轻拍着他微微弯下的背,感受到掌心微颤的脊背,苏寒衣压下心中的疑问,担忧道:“师父,先下去吧,台上风大。”
清辞点点头,借着苏寒衣的力道缓缓下了高台,进了殿内。刚扶着他坐下,便见殿内唯一的小侍端着一碗药过来。
见到苏寒衣,小侍刚要行礼,便被苏寒衣阻止:“不必多礼。”看到他手中的药,苏寒衣接过来,一股苦味扑面而来,光是闻到味道便知是何等的苦。
将药递给清辞,见到清辞一饮而尽,面上毫无动容,似乎这药没有味道一般。
苏寒衣疑惑道:“师父何时病了,我怎不知?也无人来告诉我。”语气中带着担忧。
清辞只是淡淡一笑,“无事,不过偶感风寒罢了,过些日子就好了。”说完将碗递给小侍,便让其退下了。
苏寒衣闻言稍稍放下了心,师父从不说谎,对医术也有涉及,能力莫测,既是小病,过几天便也好了。
“小晏,我听闻你今日去见女皇陛下,却无故昏迷,很是担心,我给你把一下脉。”苏寒衣的封号是清晏,清辞便一直唤她小晏。
难得感受到师父如此直白的关心,苏寒衣心中微暖,将手递过去,一边宽慰道:“师父放心,太医已经仔细看过了,我已无碍。”
清辞不言,只是仔仔细细地又检查了遍,直到确认苏寒衣真的没事后才收回手。
苏寒衣笑了笑,见窗外夜色已深,到了往常该就寝的时候了,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未与师父说。
“师父,之后我有些事不得不去处理,明日起,我便要搬回长宁宫住了。”
清辞闻言一怔,看着苏寒衣,眼中有些复杂,有些她看不懂的哀伤,却转瞬即逝,让她恍然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清辞眼睑微垂,嗓音淡淡道:“我知晓了。”顿了顿,又道:“我一直都在这里。”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苏寒衣并不知道清辞的未尽之语,只是认真道:“师父放心,我会经常来看望你的。”前世的疏远造就今世的内疚,苏寒衣不想再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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