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宫变
于静潇挑了挑眉,声调也高了几分,“这可奇了?太后怎么知道皇上是被剑贯穿了胸口的呢?”她故意停顿了几秒后,才又说道:“按说此事应该只有中剑的的皇上、周太医,以及……当时行刺皇上的刺客清楚而已。太后知道得这样清楚,莫不是……与那刺客熟识?”
太后立时发现自己上了于静潇的当,露出了马脚,及时错开话题道:“安慧郡主,你休要血口喷人!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的。你有证据吗?拿来!”
“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太后心里最清楚不过。”于静潇淡淡冷笑,她说着,又举了举手上的圣旨,“如果太后问心无愧,那便请您谨遵圣旨,遣散禁军,回宫等待。”
“于静潇,你分明是在假传圣旨,诓骗哀家离开。”太后神色数变之后,忽然厉声质问:“说!你是不是已经和白冉串通一气,只待引开哀家,便会逼宫迫害皇帝,篡权夺位!?”
于静潇哑然失笑。这太后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都这个时候了,还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她轻轻一笑,淡然从容道:“哦?太后认为我假传圣旨?”
太后冷哼,“哀家确定,皇帝已经落入你等奸人之手!这圣旨肯定是假的!”
于静潇挑衅地勾了勾唇角,“我若是能证明这圣旨是的呢?”
太后幽幽冷笑,“若这圣旨为真,哀家自然会遣散禁军,回宫等待。”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显然是担心于静潇又会耍什么阴谋诡计,便又立刻补充道:“其他闲话休要再说,若想让哀家承认这道圣旨,那就把皇上请出来,让他亲口证实!”
太后现在十分笃定,白煦定然病危,甚至可能已经身亡,。于静潇此番作为,不过是装腔作势,拖延时间罢了。就在她心底渐起得意之时,却听一道熟悉的笑语从于静潇身后传来。
“难得母后如此挂念朕,不过安慧郡主手上的旨意,确实是朕亲手所书。所以还请母后遵旨照办。”
随着话音落地,白煦已经缓缓步出宫门。他此刻并未束冠,墨发垂肩,身上只是随意披了一件龙袍,整个人看起来文秀儒雅,甚至还带了几分苍白的病弱,但那双漆如子夜的眸子里,却闪烁着令人心惊的深沉寒机。
太后在亲眼看到白煦好端端地出现在寝宫门前时,便好似见到了鬼一样,目光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她身后的太监和宫女们已经跪了一地,向皇帝问安,至于那一千名禁军,则有些手足无措,进退失据。
白煦侧头轻笑,语气中摄着透骨的冰寒,“怎么?太后还不相信?”
随着他双目眯起,寝殿的屋脊上和四周的宫墙后,迅速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紧接着三千名弓箭手和两千名刀斧手便如幽灵般骤然现身,箭尖和刀锋悉数指向太后和她身后的一千名禁军,显见是早已埋伏多时了的!
直至此刻,太后方意识到,自己中了白煦的苦肉计,被他精心设计的骗局引入了彀中!她现在已面无人色,只是全屏着一口硬气撑着,才不至于瘫倒在地。
太后虽然尚能勉强站稳,可她身后的那一千名禁军,已经现出惶惶不安之色。不知是谁先带的头,扔掉了手中的兵器,紧接着一个一个都照着做了。没多久,一千人的禁军便悉数缴械跪地,不敢再负隅顽抗。
白煦的目光冷冷地滑过那些禁军,淡淡地吩咐了一声,“把这些人都押下去。”随即看向太后,微笑道:“既然太后如此挂心朕的病情,不妨陪朕到殿中小坐片刻如何?”
太后用眼角地余光瞥到两侧无声无息地靠上来的暗卫,心知现在已是不由己,就算她不肯照做,下一秒也会被人强推进去。所以她冷傲地哼了一声后,迈步走入宫门。
白煦和于静潇也转身进入了寝殿的正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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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白煦高居在龙座之上,于静潇立于侧首,而太后则在两名暗卫的看押下站在殿心。
太后自知,时至此刻,双方已算明着撕破了脸,再无逢场作戏的必要,遂挑明直言道:“皇上,哀家果然还是小看了你。这一局,是哀家输了。”
白煦淡然轻笑,“朕能有今日之能,还要多谢母后的言传身教,悉心教诲。”
太后当然听得出他是在嘲讽自己,只是不屑冷笑,“白煦,你以为你这就是赢了吗?”
白煦挑眉,“哦?太后还有什么手段?”
太后冷哼一声,“你别忘了,现在晋国五王爷的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哀家念在与你有二十多年的母子情分上,劝你现在立刻下诏退位,将皇位传于九皇子。”她说到这儿,目光滑过于静潇,又回到白煦脸上,“哀家或可饶了你和于静潇的性命,让你们安稳富贵地度过后半生,做一对逍遥快活的比翼鸳鸯。”
白煦闻言,以食指轻轻扣桌案,似在认真考虑太后的提议,随即笑叹一声,“母后的提议真是诱人至极,朕几乎已经动心了。”他言至此处,却又话锋一转,“只可惜,李牧将军已经率领二十万精兵埋伏在崤山关口。不知道,是晋国五王爷的十万大军厉害,还是李牧的二十万精兵强悍。”
太后闻言,终于色变,“你!你说什么?!”
白煦此刻也没有兴趣再与她做戏,冷冷笑道:“母后莫急,崤山关离咱们京城不过百里的距离,想来战报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晋国五王爷韦正风和太后的动向早已在白煦的掌控之中。
这一次,他是故意放韦正风带兵入关,任其孤军深入,直捣京师腹地。与此同时,他已秘密调来李牧,帅二十万大军在崤山关以逸待劳。这么做,不但是为了能将韦正风和他的军队全歼,也是为了给晋国一个交代,免得落人口实。
毕竟,韦正风是晋帝的五皇叔,两国刚刚结成同盟。若是在国境线兵戎相见,总是有损两国的情谊。现在韦正风带兵入关,甚至兵临京师,已是不争的事实。大魏出兵将其歼灭,合情合理,也算是顾及到了晋国的颜面,让晋帝欠了魏国一个莫大的人情。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见一个侍卫从外面快步走入,递上了一份战报,手中还提着一个匣子。
白煦看了眼战报,随即示意侍卫将匣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刻血淋淋的人头!
太后看到那颗人头后,精神彻底崩溃,身体登时脱力软到,嗓音哽咽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惧,与撕心裂肺的痛楚,“正……正风——”
白煦将手中战报轻飘飘地丢到太后面前,“李牧将军不愧为我大魏的中流砥柱,一场大战下来,不但将晋国叛军悉数歼灭,还派人百里疾驰,奉上了贼首。太后,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太后此时已连滚带爬到那个匣子旁边,伸手抱起韦正风那颗鲜血淋漓、死不瞑目的人头,哭得肝肠寸断,“正风,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于静潇默默地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其实,太后可算她在这世上最后,也是最厉害的一位仇人了,可是看到眼前的景像,她的心底却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说不尽的压抑……
太后哭了良久,才抬起赤红的双目,望向高高在上的白煦,绝望地凄然惨笑,“好啊,好啊……不愧是我一手调教出的好儿子。白煦,你赢了,我输得一败涂地……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伤害九皇子,韶儿秉性纯良,他还只是个孩子。”
白煦冷冷地垂眸看着太后,淡淡地开口,“九皇子?他当真是父皇的九皇子,我的九弟吗?”
太后如遭雷击,周身剧震,骇然地盯视了白煦片刻后,才凄然恳请道:“白煦,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只要你放了他,我任你千刀万剐。对,对!我还可以把我在朝中安置的所以势力和暗线都告诉你。让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悉数铲除,好不好?”
白煦不屑轻笑,“不必劳烦太后了,在朕卧病期间,朝中的大臣孰是孰非,谁忠于朕,谁忠于太后,朕已是一清二楚。”
太后浑身脱力地晃了两晃。
她这才想起,在白煦卧病期间,朝上的大臣们早已泾渭分明,表明了各自的立场。确实不用自己再多废口舌了。
直至此刻,她才深刻体会到白煦的可怕。这番惊天剧变,在他眼中不过如同下了一盘棋,凭他的才智,已不是走一步看三步那么简单,而是走一步看十步!整盘棋局早已在他的掌控和安排中,按照他拟定好的棋路一步步走下去。无论自己何时开子,何时落子,都注定是一盘死棋罢了……
她现在连最后可用于谈判的筹码都没了,她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也许在她当年害死白煦生母的那一天开始,便注定了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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