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十里香卖兔子
“长林、长贵,你们在这干啥呢?”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
胡长林闻言,回头一看顿时面露喜色,急忙迎上前去,咧嘴笑道:“老舅,太好了,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虎子,又跟着你爷出来了。”
来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脸色红润精神矍铄,一付老当益壮的样子,正是胡氏兄弟的舅舅王宏生,他身旁站着个十岁出头的男娃,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是憨实。
“咋了,有啥事找我,说说看老舅能帮得上忙不?”王宏生声音浑厚响亮,一开口便声如洪钟惹人注目。
“舅公!”珍珠从胡长贵身后探出了头,稚嫩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
“老舅。”胡长贵也跟着叫了声。
“哟,是珍珠啊,好些日子没见,变得这么白了,舅公差点没认出来,长贵,带闺女出来看着点,别磕着碰着了。”王宏生笑呵呵的打量着珍珠白嫩的小脸,然后一把拉过身旁的男娃道:“虎子,傻了呀,咋不叫人。”
男孩腼腆一笑:“表叔,珍珠妹妹。”
男孩是王荣发,小名虎子,是王宏生最小的孙子,今年十二岁,个子虽然不高但生得很是壮实,已经跟着王宏生学习打猎不少时日了。
“虎子哥。”珍珠应着。
“老舅,你看这里。”胡长林拉过王宏生,掀开草帘子指了指兔子。
“哟,哪来这么多兔子?你们捉的?”王宏生讶异,这兔子也不是那么好捉的。
胡长林左右看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老舅,这是我和长林这些日子熏兔子窝捉到的,刚才我去牙行问了,收的价钱太低了,正想问问你,有熟悉的酒楼收兔子么?”
“熏的?你们是用火熏兔子洞了?这样的话,整窝兔子都給你们端了,那小兔崽子呢?”王宏生有些严肃,他一听说是熏来的兔子,便知道这其中的伎俩,这火熏兔子洞也不是什么特别隐秘的事情,老猎户大多都知道,为什么不大用这个方法呢?就是因为“焚林而田,竭泽而渔”的道理大家都懂,今年把兔子都整窝端了,明年哪来的兔子?食物链一断开,岂不乱了套。
如此不留余地,只顾眼前的利益,不顾长远的打算,绝非长久之计,王家寨上山打猎的村民都明白这个道理。
胡长林先是一愣,看了珍珠一眼,才笑着说道:“老舅,你放心,我们没有把整个山头的兔子都捉了,就是跑了好些个老林各熏了两三窝,小兔子都在家养得好好的呢,再养两三个月就能卖了。”
“嗯,你们知道这个道理就好,可是,这兔子不好养呀,我们也养了好几次了,每次都养不久。”王宏生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呵呵,这兔子都养在长贵家里,有些兔子都养半个月了,现在看着也挺好的,都是珍珠和平安两娃在喂,她俩都知道咋养。”胡长林望向珍珠回道。
“舅公,这养兔子讲究干净,它们不喝生水也不能吃带了生水的菜,摸着规律就好养活了。”珍珠边说边瞧着天色,便笑道:“舅公,你有空上我家去看看就知道了,现在先把这几只兔子解决掉吧。”
王宏生“哈哈”一笑,直言:“好,舅公先看看兔子。”
说着一手揪起一只兔子,用手掂了掂,再看了看兔子的状态,于是点头说:“行,这兔子不错,你们背着跟我来吧。”
一行人跟着王宏生边聊边往城南走,胡长林问着:“老舅,今天不是集日,你们咋来了。”
“哦,你舅妈的老毛病犯了,腰疼得厉害,到镇上给她抓点药。”王宏生说道。
“舅妈腰疼又犯了?上次瞧着还挺好的。”胡长林皱起眉头担忧道。
“这不是入冬了嘛,天一凉就犯了,没法子,人老了,毛病也多了,没事,抓几付药吃就好了。”王宏生拍拍他的肩膀。
珍珠走在后面细细听着,这舅婆她有些印象,是个眉目弯弯乐观豁达的老妇人,总是一付未语先笑的模样,虽然笑得满脸皱纹,却让人心生喜意。
走在她身旁的王荣发不时偷瞄着她,几个月不见,瘦小枯干的豆芽菜居然变得像花骨朵似的粉嫩,眼睛像宝石一般明亮,微笑的嘴角勾起的弧线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渐渐的他脸上泛起了微微地红润。
珍珠若有所觉的看了过去,王荣发迅速扭头看向前方,珍珠眨了眨眼,没有过多理会,跟着大人一路前行。
不多会儿,转弯进了一巷子,略走几步后便停留在一后院的院门前,王宏生伸手“啪啪”的拍起门来。
“谁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后是一身着褐色短打小二模样的男子。
“小六,是我。”王宏生笑着打了招呼。
“哟,是王大爷呀,你今咋亲自来了?前个你家大儿子还送了些山货来,今儿又有收获了?”小六笑嘻嘻的说着,侧身将他们招呼进去,又紧着说:“你们在这等会儿,我去唤二掌柜。”
“行,劳烦你了,小六。”王宏生说道,出门在外,与人打交道客气些总是没错的。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紫色长袍的男子健步走了出来,五十出头的模样,身形健壮膀大腰圆一脸红光,还未说话先爽朗的笑了两声:“王老哥,今儿吹的什么风呀,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怎么特地跑来了?有什么特殊的猎物需要你老哥亲自跑来?”
说完便打量起他们一行人,瞧见胡氏兄弟背两大箩筐,眼里闪过了一丝精光。
“张老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看你满脸红光,日子过得不错嘛。”王宏生也笑着回应着,他如今年岁大了,打到的猎物早就不用他拿出来卖了,但与这张掌柜打了几十年交道,交情还是有的,而后侧过身子介绍道:“这是我俩外甥,姓胡,望林村的,今儿特地给他们做个介绍人,你老弟看看东西合用不?”
“行啊,王老哥介绍的,都按老规矩办,咱们十几年的交情了,不会差了你们的。”张掌柜是这十里香酒楼的二掌柜,专门负责厨房采买,与附近山林的老猎户都有些交情,每年入冬各种山货需求加倍,从猎户手上收不够,还得去各地牙行采买,牙行低买高卖,张掌柜还是比较乐意从猎户手里收山货。
“这,张掌柜,您看看,都是膘肥体壮的野兔。”胡长林紧张的搓搓手,掀开筐上的草帘子。
张掌柜随手提起一只细瞧,掂了掂分量便放了回去,再转过头看向另外一筐兔子,也同样捉了一只细瞧了一会儿。
“嗯,不错,这野兔个头不小,看着也精神,这刚入冬活兔子价钱和往年差不多,昨个老林头也逮了两只野兔来,给的价钱是24文,要是觉得合适就过个称?”张掌柜圆润的脸扯着笑,生生笑出了三道下巴,珍珠一旁看着不禁莞尔。
王宏生点点头,和声说道:“这是行价,长林,你们的兔子数量多,咱太平镇也只有十里香能一口气包圆了,你们看着合适就给张掌柜过称?”他顺嘴夸着酒楼,这十里香确实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县里临镇还开着好几家分店,生意做得很是兴隆。
胡长林一听,虽然比集市的价钱少了些,但比牙行却高不少,他转头看了眼珍珠,瞧她也微微点着头,便急忙回道:“行,老舅,你觉得合适就行。”
王宏生点点头,于是,张掌柜便招呼着伙计过来称重,八只兔子共三十五斤半,张掌柜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阵算,一会儿便给出了结果:852文,珍珠则蹲在地上捡了块小石子划算着,得出同样的结果后才站起了身子,一旁的王荣发好奇的看着她,珍珠也不说话,用脚把地上的数字擦掉。
张掌柜数好钱银递给了胡长林,胡长林有些激动的接过,细细数了一下,这里的铜钱都是百枚一大串十枚一小串,数起来也很方便。
想起家中还有十余只公兔,珍珠眼珠转了转,便跑到王宏生耳边说了几句。
“张老弟,这兔子你们酒楼还收么?”王宏生问道。
“要的,王老哥,你们逮到野兔尽管拿过来,价钱都好说,这入冬了,兔肉还是很多客人爱点的。”张掌柜说道,他瞧着这王宏生的俩外甥一次卖了那么多兔子,估计是有啥特殊的捉野兔的方法。
“那行,下次我就不跟着来了,我这外甥不是猎户,就是能逮几只兔子,家里还养了一些,估摸着过两天他们再带一批过来,老弟你可得多关照些。”虽然是老交情了,该说的话还是交代一声比较好,王宏生笑着答话。
“这是自然,我张勇福啥样人你还不了解呀,只管拿过来,价钱是童叟无欺。”张掌柜拍拍胸脯道。
一行人谢过张掌柜,直径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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