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兄弟齐心
我将车窗落了下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后，才接通了贝娜打来的电话，她用略显焦急的语气对我说道：“你去找余磊了吗？……刚刚赵琳给我打了电话，说余磊学校的领导打电话打到她那里去了，余磊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去学校，电话也没有开机。”
“我已经在路上了。”
“嗯，你赶紧过去看看，要是他不在家的话，我们就得出去找他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你昨天晚上说的话听进去。”
“他从小没吃过亏，现在突然来了这么大的一个挫折，他没那么容易想明白……但我觉得也不至于做傻事儿，我昨天说了那么多，他多少得听进去一点……要是他真的那么想不开，就不会是赵琳和你联系了，他要报复的对象肯定是赵琳和那个男的，是这个逻辑吧？……赵琳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嗯，这么一想放心多了。”
“你今天晚上不用做我的饭了，要是余磊在家的话，我陪他吃个饭。”
“好。”
……
结束了和贝娜的通话，我便启动了车子，然后沿着被夕阳照的有些斑驳的马路向余磊的住处驶去。跟我想象的差不多，余磊哪儿也没有去，他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想交际。
进了屋子后，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坐在沙发上，沙发后面的背景墙上还挂着他和赵琳的结婚照，要不是照片框上有被东西砸出的裂纹，我都不相信他和赵琳就这么散了，毕竟算上谈恋爱的日子，他们在一起已经有六年之久了，我不知道赵琳是怎么看待这段感情的，但我知道，余磊是彻底崩溃了。
我还没开口说话，他便自顾自点了一支烟。
我环视了一圈，屋子是被收拾过了，尤其是电视机柜旁边放着的那个纸箱显得格外醒目，我走过去看了看，不免有些惊讶，箱子里装着的都是我以前买给他的那些和烹饪有关的书籍，没想到他竟然一直保留着，并带到了厦门。
我拿起其中的一本翻了翻，然后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对他说道：“这也到了该吃晚饭的点儿了，看看你手艺有没有丢，你去给我弄点吃的东西吧。”
“没菜。”
“多大事儿，楼下不就有超市嘛，我去买……”稍稍停了停，我又说道：“咱们兄弟有好几年没在一块儿喝过酒了吧，正好喝点儿，你喝啤酒还是白酒？”
“白酒。”
“白酒好，能杀毒，毒杀干净了，也就百毒不侵了。”
余磊看了我一眼，我笑，他却板着脸，这证明我们在情绪上是不能共通的，至少此时此刻是这样……所以，我更加觉得喝一顿酒是极其有必要的，它是一个很好的桥梁，能够让两个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以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下，做到不吐不快。
……
一个小时后，余磊终于将我买的菜加工了出来，为了不那么压抑，我主张在阳台上弄一个临时餐桌，然后在阳台上开始了这顿特殊的晚餐，在我的记忆中，自从成年后，就没有和余磊单独一起吃过饭。
倒上第一杯酒的时候，夜幕彻底降临了这座城市，各种霓虹灯呈潮水卷来之势，成片的亮了起来，于是那原本透明的白酒，也在杯子里有了其他色彩，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梦幻。
“这个文蛤炒的不错，挺入味的。”
余磊却并不在意我的称赞，他喝掉了杯子里的白酒之后，忽然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问道：“你能跟我说说，你当时和齐菲分手是什么心情吗？”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齐菲这个名字于我而言，已经变得极其陌生，所以即便在这样一个显得很颓靡的夜晚，我也很难回忆起当时的心情。
我也喝掉了杯子里的酒，然后对余磊说道：“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得了一场小感冒……当时可能很难受，但是现在想起来，这种分手是不可能摧毁一个人的……因为，你人生的路还有很长，你还会不断的遇到其他人。”
“你们分手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吗？”
“没有，断的很干净……不过，去年我去无人区的时候，路过她的老家跟她见了一面……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时她就坐在婚车里，我们没能说上话，但是我却亲眼看见她结婚了……”
说完，我便眯着眼睛看着楼下的那一大片霓虹，直到我想起了当时的心情，我才又开口对余磊说道：“如果离开我，能让她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我是愿意成全的……”
“可是我和赵琳已经结了婚，婚姻难道不是一种契约吗？”
“两个人都愿意去守护，那才叫契约……当其中一个人动了想放弃的心思，契约也就变成了一个任务，所以就算你觉得赵琳做的不对，但也只能局限于道德层面的谴责，如果你觉得自己有能力改变她，改变现在这个局面，你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了……说的更现实一点，你的痛苦，一方面是赵琳造成的，另一方面也和你的平庸有关系，你是没有独立人格的，因为你的路都是别人规划好的，你就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把希望放在赵琳身上，更不会因为她的背叛而感到痛苦，我只会去想，自己以后要去走一条什么样的路……你往楼下看……大路小路合在一起，有成百上千条，如果你不去走走，怎么会知道哪一条路上的风景最好呢？”
说完，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便把目光放在了楼下那些纵横交错的道路上，余磊也随着我看了看，直到此刻，他还是说不出什么有主见的话来，可见我妈的溺爱，是一种多么可怕的荼毒，这种荼毒让余磊迟迟不能开窍。
于是，我又对他说道：“作为男人，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我觉得是有责任有担当，你真的得把这句话记在心里，然后好好去改造自己……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现在的工作让你觉得窝囊，你就把工作辞了，你不能这么玩消失，你得给学校一个交代，给自己的学生一个交代……今天，学校联系不上你，已经把电话打到了赵琳那里，我相信，赵琳接到这个电话，会更加觉得离开你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你应该知道，这是她最反感你的地方。”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也很认真的去想了……我想把曾经丢掉的梦想再捡起来。”
“你是想了，可你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比如去哪儿学厨艺，去哪儿弄一笔开饭店的钱，有了开饭店的钱，你又没把握将饭店经营好……在你的世界里，只要没有别人指点，你永远都是这些摸不着头脑的想法。”
余磊面露惊讶之色，半晌才开口对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是你哥，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示意余磊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余磊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得很顺从，他抬手将杯子里的白酒一口喝完，我这才开口对他说道：“这个问题你自己去想，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帮你做决定……”
余磊一脸茫然，随后又回头看了看这套只亮了一盏厨房灯的房子，然后对我说道：“我想把这套房子卖了。”
“然后呢？”
“去学厨艺，开饭店。”
“没问题，不过我得提醒你，这套房子并不完全属于你，这是你和赵琳的共同财产，你得去征求她的意见。”
“她都没花一分钱，凭什么要听她的意见？”
“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你要学会尊重现实，另外，你还得学会沟通，如果你能心平气和的跟赵琳把这件事情聊妥了，我觉得你可以拼一拼，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如果，你脑子里还是那些一地鸡毛的想法，我建议你就老老实实的去做好你的老师，至少饿不死，冻不着。”
我如此引导，余磊这才像是开了窍，他终于点了点头，对我说道：“那我明天去找她谈。”
“友情提示一下，如果她真的铁了心的要和你离婚，而且又有出轨在先的事实，这个房子的所有权大概率全部是你的，就看你怎么谈了。”
余磊一脸错愕地看着我，我的心里忽然有那么点不是滋味，其实余磊的心里还是挺单纯的，而且对和钱有关的事情也不是那么敏感，所以才会因为我的提议而感到茫然……总结下来，他骨子里是一个很重感情的男人，只是不会用正确的方式去讨女人的欢心，这才是他真正失去赵琳的原因……
失去就失去了吧，如果用更高尚的眼光去看待他和赵琳的这段感情，实际上是赵琳配不上他。
轻叹了一声，我又对他说道：“今天晚上，咱们点到为止，不要喝多……如果你真的想走做厨师这一条路，待会儿跟我一起去岛上，我给你介绍一个大神，他现在在岛上开饭店，你可以跟着他学习厨艺，他以前在米其林三星餐厅做过行政主厨。”
“那不喝了，现在就去。”
“你真的很喜欢这份职业？”
“喜欢，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件能让我就想起来就觉得激动的事情。”
我看了余磊一眼，心里也坚定了要支持他走这条路的决心，如果单纯是一个中性词，那单纯的人所特有的那种专注，就属实是一种别人无法具备的优点，我相信在经历了这么惨痛的教训后，他能够做好这件事情。
……
在我们准备打车去岛上的时候，潘甜甜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蕊蕊和她联系了，让她和我说说好话，不要因为蕊蕊去参加可可直播间的事情而怪罪蕊蕊……蕊蕊只是想红，但骨子里还是很在意我这个师父的。
正好，我和余磊缺一个能开车带我们去岛上的司机，她离我们这里又不远，我索性让她开车过来接我们了。
……
去往岛上的路上，潘甜甜一直在和我说好话，她一再和我强调蕊蕊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她非常需要这个露脸的机会，她让我用宽容的心态给蕊蕊多一点的理解，我一直心不在焉的听着……
心不在焉当然是因为听不进去，这已经成了我现在最大的烦恼，说起来，我也挺惨的，我一直在帮别人解决烦恼，可是当我自己也面临烦恼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一个能为我分忧的人……
就在我习惯性恍惚着的时候，潘甜甜忽然放慢了车速，并向车窗外看去，我也随着她的目光往外面看去……对街似乎有人在打架。
等车子靠近一点的时候，我看清楚了，是一个人被一群人围在巷子里殴打，我无心多管闲事，可是在我即将收回目光的那一个瞬间，却发现被围殴的人是曾经和我有过过节的茶智明。
他是茶小清的堂叔，当时就是因为他从中作梗，导致我们的奶茶店差点开不下去，可他毕竟是茶小清的堂叔。
就在我做着思想斗争的时候，身边的潘甜甜却急了，她将车靠边停下，然后推着我的肩说道：“你快去帮帮忙吧，那么多年轻人打一个中年人，他会被打死的！”
我又看了看，茶智明虽然是练武出身，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又是在巷子里面，他根本施展不开，就在我们说话间，他又已经挨了好几下拳头。
我不再多想，顺手拿起摆在车子中控台上的香水座后，便打开车门往外面走去……
我的心在震颤，因为太久没有和别人动过手了，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无人区面对那些盗猎分子时，但是那次是想打却出不了手，这一次不一样，这群人明显没有盗猎分子那般穷凶极恶，只要不手软，还是有把握把茶智明给救出来的。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余磊竟然也打开车门随我走了出来，他从路边捡了一块板砖，也是一副不手软的架势。
这似乎注定是一个要化解矛盾的夜晚，且不说正在挨揍的茶智明，就是余磊，也让我找到了那种久违的兄弟齐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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